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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空虛,所以一見到陳二狗就高興,親自下廚折騰了幾個小菜,聊了兩個鐘頭,老闆娘河東獅吼後,老闆才訕笑著上樓服侍老婆,他這樣一個眾人眼裡沒出息男人卑微的自尊,一成來自開了家阿梅飯館,兩成來自那兩個還算爭氣的孩子,剩下六成,全部來自他胯下那根玩意。
怪不得有人說老闆娘之所以跟老闆好上,是因為一次年輕時候的老闆喝醉了酒獸性大發,在陰暗巷弄裡沒看清老闆娘身段臉蛋便餓虎撲羊,稀裡糊塗就做了那種勾當,而且還不止一次,到後面根本就是老闆娘反客為主強暴了瘦竹竿一樣的老闆,陳二狗想想也是,兩個老闆加起來也未必能把老闆娘按倒,天曉得那晚上誰欺負了誰,一臉壞笑的陳二狗來到孫大爺的房子,曹蒹葭雖然不住,但他還會定期去打掃一下,躺一躺那張紫竹藤椅,感受一下高人風範。
房門虛掩,這讓陳二狗吃了一驚,下意識以為是遭了竊,急匆匆推開門,卻沒來由感覺到一股陰風,這不是無中生有的荒誕,在大山裡被畜生盯上後就這種不祥預感,身處險境的次數多了,一個人的確會有超乎常人的本能,陳二狗推開門後立即後撤,卻依然被一隻力道驚人的手臂扯住衣領,猛然一拉,然後一記膝撞砸中腹部,身體來不及因疼痛而弓身如蝦,就被一條粗壯手臂卡主脖子摁在牆壁上,連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望著這張昏暗環境下依稀可見的臉龐,是個男人,光頭,沒有眉毛,眼睛如蝰蛇,凶神惡煞,大致就是這類人最貼切的標籤。
路燈的光線透過窗戶,紫竹藤椅輕輕搖晃,陳二狗只能艱難望到一隻手,一隻纖細白皙的手,很漂亮很精緻,像是象牙雕琢而成,手腕上繫著一根紅繩,紅繩一端牽掛著一個很古樸的葫蘆酒壺,泛青,是一襲青衫仗劍的那種蒼青色,青色酒壺離雪白手腕幾寸的位置懸空晃悠。
一個清冷雅緻的嗓子在哼著孫大爺生前很喜歡哼唱的一段曲子。
三春竹葉酒,一曲昆雞弦。
那是一個女性的嗓音,當得天籟兩個字。
陳二狗突然想起上海一個很富有傳奇色彩的娘們,男人都帶著畏懼和恨意尊稱她竹葉青,只知道她姓皇甫。
躺在藤椅上的女人突然探出一個腦袋,對陳二狗嫣然一笑,陳二狗很奇怪為什麼沒注意她的容貌,而只是死死盯住她嘴唇的那一抹猩紅,猶如最動人的上品胭脂,大紅如血。
“我來這裡,只是找一本小孩子弄丟了的日記。”
拎一壺酒的女人清清冷冷望向陳二狗,輕聲笑道,“再看我,眼睛可就要瞎了。”
竹葉青,胭脂紅。
手上的紅線,與陳二狗手上那根如出一轍。
1985年4月1日 暴雨 北京
今天是我的三週歲生日,爸爸送給我一本筆記本,他說“君子日三省乎己,但我們這些小人物每天反省一次就夠了”,所以他讓我從今天開始寫日記,把當天犯下的錯都記錄下來,我不知道君子是什麼東西,但我知道小人物是什麼意思,因為爸爸喜歡吃紅燒肉,但他買不起,買來也捨不得吃,每次都是像今天那樣看著我吃,其實我沒有告訴爸爸我不喜歡吃肉,但我必須假裝很喜歡吃,具體原因我說不清楚,我還小,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爸爸,我是從你肚子裡生出來的嗎?為什麼別的小孩子都有媽媽呢?
1987年6月1日 晴 天津
爸爸,今天又有人說我是沒人要的野孩子,罵我是野種,我不想上幼兒園,我覺得幼兒園裡面的孩子都很傻,連上廁所都要老師幫忙,能夠把阿拉伯數字從1數到100的人都不多,其實我都能用英文和法語數到一百了。我也不明白那種小紅花有什麼意思,爸爸你說一樣東西要麼有價值要麼有價格,兩者都沒有的便是廢物,我覺得小紅花就是這一類。
但是,爸爸,我也想知道,沒有媽媽的我跟小紅花一樣,是廢物嗎?
1988年2月25日 大雪鋪地 蘇州
凌晨5點起床,陪爸爸晨跑;6點半,吃早飯。練習古箏兩個小時,練習鋼琴兩個小時。11點半,吃午飯。練字一個小時。然後爸爸說了句我不懂意思的“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就帶著我出去堆雪人,爸爸看著我堆了一大一小兩個雪人,摸著我的頭問我為什麼只有兩個,我說我的世界有爸爸一個人就夠了不需要第三者,例如媽媽這種東西,然後爸爸就哭了,我不知道為什麼,難道我做錯了什麼嗎?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哭得那麼傷心,雖然我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我覺得有種男人即使哭了,也是男子漢,爸爸就是這樣,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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