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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皇后,本以為皇后最多就是編造了男嬰早死的原因。也許那無緣於世的小皇子,不過是先天太過羸弱致死,不是小公主的過錯。可誰能想到,這樣簡單的一件事,如今成了無法覆命的難題。
「到底,到底怎麼回事……你詳細,詳細說來。」
王承恩看著那雪團似的小女嬰猶自酣睡著,從她的眉眼間,他看到了月娘和皇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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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王嬤嬤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兩個月之前,皇后便找到她。說她為宮中做事盡心盡力,賞賜她不少寶物,還給她很多銀子,讓她將來作為養老之用。王嬤嬤對此感恩戴德,卻也不疑有他。
不成想月娘臨產前,皇后再次召見她,卻給了她一樁要命的差事。月娘肚子裡的孩子,必須要死。可又不能死在宮裡,以免招致猜疑。王嬤嬤有心推辭,可拿人手短,更何況自己已經知道了皇后的密謀,若是推脫,也是一樣沒命可活。
而且皇后還說,做完這次之後,她就可以拿到更多的銀子,回鄉頤養天年,再也不必在宮中做事。王嬤嬤這才萬不得已接下了這任務,安排好可靠的人——也就是自己的侄子媳婦做接應,並找到臨盆日子相近的一個年輕寡婦。
那寡婦生計窘困,只愁孩子跟著她沒活路。巴不得能有人要了這孩子,最起碼有口飽飯,也不耽誤她將來再嫁。看她肚子既寬且圓,有了身孕之後臉盤也更為俊俏,王嬤嬤就知道她必生女兒無疑。
就這樣,一直到了月娘生產前一刻,王嬤嬤安排的人喂那寡婦吃了催生的藥草,那寡婦也果然生下一個女兒。所以就被悄悄攜帶進宮,趁亂又與月娘所生的小公主調了個包。只是這小公主到底該怎麼辦?是不是該遵從皇后之命,將她殺死了之,她卻真地犯了難。
殺人本就不易,何況是殺一個無知懵懂的嬰兒,這嬰兒又是當今皇上的骨血。
所以她根本下不了手也不敢下手,只好把這孩子暫時先藏在自己這裡,也不知該怎樣處置。
王承恩聽王嬤嬤斷斷續續地把這故事說完,他一時震驚到不敢相信。他微張著嘴楞了半天,才小聲問道:「這……果真是小公主?皇后……為何執意要她性命?」
王嬤嬤哭訴道:「我……我只知道,皇后說她的娘本就不祥,這孩子更是禍胎,會是大明的災星。所以必要她死,大明才可生。兄弟,你要救救老姐姐啊!這事……這事皇上他不知道吧,千萬別稟奏皇上。否則……否則咱們這一族,就沒人活得了啊!」
王承恩點點頭,這些話他也曾聽聞,心中也一直是半信半疑。這麼一個沒能力傷害別人的嬰兒被說是災星,似是有些無稽之談。可皇后執意要她的命,又不像出於私憤。畢竟,這只是一個小公主。她出生那天,又恰逢薊鎮軍變。至此他也拿不準,那些話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怎麼辦,怎麼辦哪!殺不得,又活不得……兄弟,想想辦法吧!我不過是宮中的奴才,皇后一個眼神就能要了我的命!何況她說的,也未必沒有道理。這孩子,還沒出生就纏死了小皇子,她……她果真是有些邪門的……」
王嬤嬤驚恐地看著那可愛的沈睡的女嬰說道。
王承恩用力捶了幾下自己的額頭,擺擺手示意王嬤嬤安靜。屋裡沒人說話了,王承恩緊握拳頭抵著腦門痛苦思索著;王嬤嬤則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希望他能手下留情,瞞下這件事,給自己留條活路。
怎麼辦?怎麼辦?災星?小公主?皇上的骨肉?大明的禍患?這些詞來來回回拉鋸,撕扯著王承恩的心。他有心忠誠於皇上,有心據實稟奏此事。可這事一旦被暴露,就不僅僅是皇帝的家事,而是大明的國事了。
皇后被廢,皇后腹中的嫡子被廢,月娘專寵後宮。這些都是要命的後果。雖然皇后在這件事上做得不光彩,但她在其它事情上,確實可算一任賢后。皇上為國殫精竭慮,需要的是賢后而不是豔后,更不能是趙飛燕楊玉環之流的傾國美人。
可偏偏那月娘,正是惑亂君心的那類女子。為了這樣一個女人而出賣皇后,王承恩認為是大大的不妥。可月娘所生的,又的確是皇上的後裔。若按皇后之意殺了她,為那些無法確定的讖言殺了她,王承恩又頗為不忍。
可留著她也不行,誰來養育她呢?王嬤嬤肯定是不行,皇后必然要派人來查她的。
天哪,老天哪,到底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既不負皇上,又不出賣皇后,還能給這小公主一線生機呢?王承恩眉心緊鎖,希望老天給他一個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