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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色、陰鬱的眼睛直盯著我。我這時才感覺到他的那股熱切勁兒。他大聲地對我叫道:“你知道嗎,我想我們會成為真正的好朋友!”
“對,我們都會成為好朋友的!”蘇菲附合著他。火車鑽出陰森的隧道來到布魯克林南邊。快接近海邊了。這時,一束陽光直射進車廂,蘇菲的臉被照得光彩照人。她的臉與我捱得很近,充滿幸福的紅靨。她又用手臂把我和內森的胳膊連線起來,那種親近讓我有些感動。她嘴角殘留的一絲香腸拖到我的手邊,我用拇指和食指把它摘了下來。“噢,我們會是最好的朋友!”在火車轟隆隆的嘈雜聲中,她用顫抖的聲音高叫著,並在我胳膊上捏了一下,當然沒有輕佻的意味,而是意味深長的。這是一個表示肯定的訊號,是向一個新朋友表示她對他的信任與影響。
他們的和解真令人難以接受,我默默地想著。這真不公平,讓內森來做這麼一個美妙絕倫的戰利品的管理者。不過,有面包屑總比一點沒有要好一些。我也笨拙地捏了一下蘇菲。這可是一個害單相思的人的動作。我做這一切時,發覺自己是那麼猥褻,以至我的陽物都有些脹痛。早些時候,內森曾說他會在康尼島給我找個姑娘,他認識一個叫萊斯麗的“味道不錯”的姑娘。這讓我覺得有些安慰。我儘量用淡泊的心情看待自己永遠充當的次要角色,並把褲子裡脹起的玩意兒悄悄地按下去。這有些無趣,但我努力說服自己:我還是高興的,這肯定是我記憶中最高興的一天。就這樣,我決定耐心等待幸福時刻的來臨,看看這美麗的禮拜天會給我帶來什麼。
我打起了盹。蘇菲近在咫尺,赤裸的潮溼的手臂靠著我,身上發出像麝香一樣的陣陣幽香,毫無疑問是那種波蘭式的雜香。我胡思亂想著,在睡夢的波濤裡飄蕩。我開始做起夢來,在夢裡回到早些時候我無意間偷聽到的那一場景:蘇菲和內森躺在杏黃色的床上。我無論如何也趕不走這個場景。還有他們說的話,他們瘋狂的愛語像大雨一樣傾盆而下!
接著那景象突然一亮,從我的夢中慢慢消逝不見了。我耳邊響起了另外的聲音,嚇得我一下子坐了起來。這是昨天狂亂吵鬧中的那些話語。真的是從內森的嘴中聽來的嗎?不,我想起來了,是後來他們那沒完沒了的打鬧時,從天花板上傳下來的,伴著音樂和哭喊聲。如果不是因為裡面帶有一種令人十分恐懼的感覺,人們還以為是佯裝出來的氣憤。那聲音說:“你——還——不——明——白——嗎,蘇菲!我們——就要死了!——死了!”
我猛地顫抖起來,好像有誰在隆冬時節把北冰洋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這就是那種所謂的預兆吧。這種又冷又溼的感覺困住了我。天很快黑了下來。我突然一陣心慌,想要衝出車廂逃離這地方。如果真如當時所想,我在下一站下車,匆忙回到耶塔公寓,取出行李一走了之,就不會有下面的故事了,或是說根本就沒有故事可講了,但我卻讓自己到了康尼島,幫助蘇菲實現對我們三人的預言:我們要成為最好的朋友。
第四章 教授的女兒
“我小時候住在克拉科夫,”蘇菲對我說,“我家在一條宛延的老街上,在一幢古老的房屋裡,離大學不遠。那房子很古老,我相信其中一部分修建於好幾百年前。奇怪的是,你知道嗎,那幢房子和耶塔公寓是我住過的僅有的兩個地方。我是說真正的房子。因為,我在那兒出生,並度過了整個童年時期,結婚後還住在那兒。直到德國人到來之前,我才不得不到華沙住了一段時間。我很喜歡那房子,非常幽靜,四樓上有很多陰涼之處。很小的時候,我就有了自己單獨的房間。街對面也有一幢老房子,煙囪是彎的,白鸛在那上面築巢。白鸛,不會吧?很好笑吧。好了,不管它了。總之我記得那煙囪上的白鸛,它們就像我在德國讀過的格林童話一樣。那些書我記得十分清楚,封面上的顏色,上面的鳥和人。在學會看波蘭語時,我已能看懂德語。你知道嗎,我甚至在學會說波蘭語之前就會說德語了,所以以後我第一次進教會學校時,我就能用德語去騙騙別人。
“你知道,克拉科夫是個很古老的城市。我們的房子離市中心廣場不遠。廣場中心是一棟很漂亮的建築,大約建於中世紀時期,它的波蘭名字叫Sukiennice,在英語裡應該是紡織大廈之類的意思。那裡面是一個大市場,買賣各種各樣的布料和紡織品。聖瑪麗教堂上有一個鐘樓,很高,但並不敲鐘報時,而是由真人站在欄杆前,吹號報時。晚上,那聲音很美,有一種很悠遠、憂傷的感覺,有些像巴赫管絃樂組曲中的號角聲。這聲音總讓我想起神秘的古時候。在我還很小的時候,總愛躺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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