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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細地披露一個狂熱的極權主義者的靈魂。好幾年後,這篇東西被翻譯成英文(康斯坦丁·菲茨基博恩的精彩譯作),現在被收入一套名為《黨衛軍眼中的奧斯威辛》的叢書,由建立在集中營原址上的波蘭國家博物館出版。它對霍斯靈魂的剖析,對那些渴望瞭解罪惡本質的人們相當有用。當然,這也是一本應被廣泛閱讀的書,如全世界的心理學教授們,傳播福音的牧師們,猶太法學家,歷史學家,作家,政治家,外交官,性解放擁護者們,律師,法官,犯罪教育學家,喜劇演員,電影導演,旅行家……總之,任何致力於影響他人意識的人——還包括我們可愛的孩子們,這些八年級的早期美國領導者們都應該好好讀一讀這篇自白,把它與《麥田裡的守望者》、《洞窯人》以及美國憲法一起列入必讀書目。在這篇自白裡,我們可以發現我們對真正的罪惡其實一無所知;而大多數小說和電影中所描繪的罪惡如果不是假的,也是極為平庸的,常常是粗製濫造的諸如暴力、幻想、神經過敏造成的恐懼以及鬧劇的混合物。
這種“虛幻”的罪惡——我們再次引用西蒙·威爾的話——“是浪漫和富於變化的,而真正的罪惡是那樣模糊、單調和令人乏味的”。毫無疑問,這些話描繪出魯道夫·霍斯的性格特徵及思維方式。他的內心世界是如此平庸,以至於漢娜·阿蘭特在他被絞死幾年後,還把這作為一個極富說服力的範例。霍斯很難說是一個濫施淫威的人,他並不野蠻殘暴,甚至並不兇狠。我們甚至可以把他稱作一個肯幫忙的正派人。確實,傑西·拉維卡,為霍斯寫傳記的波蘭編輯,也是奧斯威辛的倖存者,曾因他的難友們在霍斯濫施酷刑的指控中作證而隱晦地責備過他們。“霍斯絕不屑於做這樣的事,”拉維卡堅持說,“他有更重要的職責。”正如我們所見,這位長官是一個以家庭為重的人,卻盲目地獻身於職責與使命;他因此成為一個機構裡的自動裝置。在這個機構裡,人們如同進入道德的真空,每一個細胞裡的良知和羞恥心都被清洗一淨,不再是罪惡,而是如同漂浮於身外的天真無邪的幻覺。然而這種自動裝置卻是血肉之軀,就像你我一樣;他生長在一個基督徒家庭,差一點成為一個天主教牧師;那種精神上甚至是道德上的痛楚不時襲擊著他,就像無法治癒的頑症一樣。正是這種痛楚,這種人道的反應在冷酷無情和絕對服從的機器人體內攪動,使得他的回憶錄如此令人著迷,如此恐懼異常,以至富有極深的教育意義。
有關他的早期生活可以用一言概之。1900年出生,與托馬斯·沃爾夫同年,痴迷於相同的口號:“啊,迷茫,風吹走靈魂,帶來悲傷……”霍斯的父親是一名退伍的德國陸軍上校。父親想讓他成為一名神學家,但一次大戰爆發了,霍斯那時還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便參了軍。他參加了中東土耳其和巴勒斯坦的戰鬥,十七歲時便成為德國武裝力量中最年輕的未授軍銜的軍官。戰後,他加入了一個國家軍事小組,1922年遇見了後來影響並束縛他一生的阿道夫·希特勒。霍斯很快折服於國家社會主義的理想以及它的領導人,成為一名狂熱的納粹黨的正式成員。他很快便實施第一次謀殺。這也許並不令人覺得奇怪。他被判入獄。從那時起,他便知道謀殺將是他一生的職責。受害者是個教師,名叫卡多,一個自由政治派別的頭兒。納粹認為這個組織對他們有威脅。服刑六年後,霍斯流落到一個叫布魯斯特嚓夫特的鄉村當了農夫,並在那兒結了婚,生了五個孩子。那兒靠近多暴雨的波羅的海,霍斯整日身處大片成熟的大麥和小麥中,日子便這樣沉悶地過了好幾年。他需要一種更刺激的生活。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那是三十年代中期,在布魯斯特嚓夫特,他遇見了從前的一個老朋友,海因裡奇·希姆萊,他輕而易舉地說服霍斯扔下了犁和鋤頭,去體驗黨衛軍可能給予的那種令人愜意的快感。而希姆萊(從他的自傳中可以發現,他本人便是一個謀殺和行刺的狂熱愛好者)相信,霍斯十分適合他意想中的重要工作。在接下來的十六年裡,霍斯不是在集中營中當司令官,便是做著與之相關的上層工作。到奧斯威辛之前,他最重要的職位是在達考開始的。
霍斯與一個人的關係發展最終促進了事業的輝煌。此人很快將成為他的上司:他便是阿道夫·愛希曼。愛希曼培養和開發了霍斯的天才與智慧,這些後來在《殺人的藝術》中得以充分體現。1941年,愛希曼開始感到猶太人問題成了一個麻煩。這不僅是因為這項即將來臨的任務規模巨大,而且還因為“最後解決”面臨很多困難。直到大屠殺開始前,集體滅絕是由黨衛軍在小範圍內實施槍殺,但這樣做導致血汙遍地,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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