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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不樂意地撅起嘴巴，到這種地方來遊玩，還不如在花園裡看噴泉好呢。這裡又髒又亂又擁擠，既沒有漂亮的房子，也沒有花園水池，連花草樹木都很少，比之熱納罕城固然不及，就算與叢林裡的土著部落相比，也是遠遠不及。

賽特卻並不介意，正待詢問鐵匠鋪地址，忽見阿將跳下紅馬，將手中韁繩往“城門”一繞，大聲叫道：“媽媽，媽媽，我回來了！”飛奔著向一座茅草屋跑去。所謂的“城門”，乃是兩根粗大的榕樹樁，連樹皮都未曾剝去，樹幹上纏滿了藤蔓雜草，樹頂上依舊綠葉成蔭，旁邊還站著一條黃狗在撒尿。

賽特策馬跟上去，只見茅草屋迎出一個婦人，約莫三十來歲，穿著打扮敝舊，容貌卻頗為秀麗，頭髮梳得一絲不亂，髮髻上還戴了一朵珠花——只不過以賽特鑑寶無數的眼光一看，就知是玻璃做的西洋假貨。整體看來，除了那朵假花大顯俗氣外，竟也算得上風姿綽約。

阿將一見母親，便迫不及待將褡褳取下，掏出裡面的金幣塞到她的手中，道：“媽媽，媽媽，你看，我第一次去城裡，就賺了這麼多錢！”這幾句話說得興奮又大聲，引得路人紛紛側目，旁邊的鄰居也探頭張望，用福建土話搭訕道：“阿將，發財了啊？”

阿將母親趕緊將褡褳掩住，似是害怕鄰居的眼光，拉著兒子走進屋裡，將他的草帽摘下來掛在牆上，一邊替兒子擦汗，一邊問道：“外面一男一女是誰家的啊？不請人家進來坐坐？”

阿將這才想起外面的二位，笑道：“沒事，他們有馬騎，不會喜歡坐我們家的。龍哥回來了嗎？”母親急忙掩住他嘴巴，低聲道：“外人面前，勿要提這些事情。還不去請人家進來？”

阿將笑嘻嘻地坐在凳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喘氣道：“　他們是來找林叔修理寶劍的。等下我帶他們過去。”見母親又不住地催促，笑道：“媽媽，他們讓我等了那麼久，現在來到我們的地盤，也讓他們等一刻好啦！”

說是這麼說，畢竟不敢真讓有錢人久等，喝完茶吃了兩塊芒果，便從茅屋裡鑽出來，囑咐媽媽道：“我去林叔家順便幫忙，你自己吃吧！”阿將母親心有靈犀，知道兒子又要去吃白食，也不管他，囑咐他招呼好客人，不要怠慢，末了還沒忘記跟賽特打招呼。

賽特這才看清楚阿將相貌，但見少年人品出眾，似曾相識的感覺更加強烈，再看看他母親的長相，更覺得這一對母子特別，面板比較白，不像久居南洋的下層華人天天日曬風吹雨淋的粗糙模樣，更兼外貌出眾禮數周到，與周圍貧民窟的邋遢混亂極不搭調。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162　林家鐵匠

林叔的鐵匠鋪位於城中心，較之阿將住的地方整齊一些，各種雜貨攤鋪食肆林立，雖然比不上熱納罕城的繁華，熙熙攘攘也挺熱鬧，地上還鋪了碎石沙子，沒有那麼多泥濘。

賽特和毛毛便下馬步行，不一會兒到了鐵匠鋪門口，只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棚子裡掛滿了刀劍斧錘，也不乏各式鐵器，一箇中年漢子正在掄錘敲打，另有一箇中年婦女在爐前添炭。

賽特微笑道：“這次找對地方了！”說著將馬鞍上包袱解開，取出斷掉的寶劍和燭臺，交給阿將叮囑道：“幫我修理仔細，花多少錢都行！”這兩樣都是他的心愛之物，自是不計血本。

阿將點頭答應，心想：“財神爺來了！丫的，這麼財大氣粗，不宰你宰誰啊？”肚裡得意，神態卻是一臉恭謹，將包袱穩穩捧在手上，走到漢子身旁大聲道：“林叔，有貴客來啦！”他故意將“貴”字說得很重，說完就使勁眨眼睛，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鐵匠師傅心領神會，放下錘子接過包袱，拿起裡面的東西瞅了瞅，衝賽特點頭笑道：“放心吧，一會兒就修好！包您滿意！”說完將包袱放在桌上，回身繼續掄大錘。

鐵匠師傅說得胸有成竹，賽特反倒有些不放心，走到跟前追問道：“這劍可不是尋常兵器，你知道怎麼修得好？不能留下太多痕跡才行！”鐵匠師傅回頭看他一眼，淡淡地道：“您要是不放心，就拿別處去修好了！”語氣雖然恭謹，說話的意思卻透著個“傲”字。

賽特一愣，目光與對方相觸瞬間，只覺對方的眼神很特別，謙和中透著平靜堅毅，絕非尋常生意人的眼神。

猛然想起霍沙說的話，此人祖祖輩輩打鐵為生，在南洋一帶甚有名氣，就連勃泥國王的貼身佩劍，都是他一手打造的。只是此姓人家祖上傳下的規矩古怪，世世代代子孫不許為官，也不準出海經商，只准打鐵。現任勃泥國王多次請他入仕，指導勃泥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