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籬整天在樂聖跟前耳聞目染,自然是一聽便知。
“你再聽這一曲!”顧懶懷雙手輕撫琴絃,宛如一聲嘆息,悲涼的曲調飄然而至,到得低沉處轉而一變,頓時鏗鏘有力,使人熱血上湧鬥志昂揚。“錚”的一聲,琴音一收,金戈鐵馬之意猶自繞樑不絕,顧懶懷又問:“這是什麼調?”
“初為變徵調,而後一變收於羽聲。”依然是對答如流,可見顧東籬在音律方面的造詣,已有了相當的根基。
“不錯,不錯!”顧懶懷笑著將古琴放到一邊,點頭道:“適才那曲《隴月寒》,是我近年的曲目,中間變調時的手法極其巧妙,許多人都聽不出來。可是你卻脫口而出,這難道不是本事?”
“那是天天侍奉老太爺,經年聽出來的。”顧東籬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音律方面的造詣,已不亞於一般的樂師。
“若非天賦極高,光靠聽,哪能達到如此程度?”顧懶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冷笑道:“這麼多年來,想跟我學琴的人多不勝數,可是有哪一個能承我衣缽?就算是上次來的那個汝王世子,世人皆言其根器極高,無論修行還是琴棋書畫均冠絕一時,在我眼裡也不過是個狂妄自負的後輩而已。”
話中提到的汝王世子,乃是眼下昊天國皇族中風頭最勁的一位,甚至超過了當朝太子。兩年前,這位汝王世子專程趕到東擎島,名義上是拜會顧老太爺,實則是想一較高下藉機揚名。可是隻聽了樂聖一曲便即告辭,回府後將珍藏的十一具古琴統統收入寶庫當中,絕口再不提音律二字。其心胸如何,可見一斑。
關於這件事,顧東籬大致瞭解一些,還曾暗地裡為老太爺擔心,怕汝王府為了顏面找顧家麻煩。還好事後風平浪靜,看來多半是“樂聖”的名頭太響,汝王世子不敢輕易啟釁的緣故。此時舊事重提,以身份卑微之故,自不便介面,唯有默然不語。
“話又說回來,要不是我修為太淺,說不定幾年前就開始教你修行了。”顧懶懷直到此刻才生出了些許遺憾,覺得年輕時極力拒絕修行,多少有些負氣任性的成分,忍不住搖了搖頭,自嘲道:“不過還好,我還有一門絕藝足以傲視天下,今日就傳於你!”
“我不過是一個僕役,如何擔當得起?”這個機會在他人而言求都求不來,卻突然落到了自己頭上,顧東籬既驚且喜,轉瞬又意識到自己的身份,連忙跪倒在地不住謙謝。
“有什麼擔當不起?”顧懶懷站起身來,走到少年身邊,低聲問道:“你難道想看我一生的心血,到頭來全都隨我埋入地下,就此失傳麼?”
“東籬不敢,只是??”顧東籬頓了一頓,咬牙道:“只是我怕自己不是那‘秉大運而生之人’,萬一日後達不到你的期望,豈不是愧對老太爺的提拔愛護?”
“傻孩子,居然想那麼多!”顧懶懷啞然失笑,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頭頂,和聲道:“起來吧,我有話要跟你說。”
“是!”顧東籬老老實實站了起來,頗有些手足無措。
“音,聲也;律,法也。音律乃生於心,有節於外。”顧懶懷神情一凜,正容道:“我只問你,你究竟喜不喜歡音律?”
顧東籬猛地抬頭,眼神中全是熱切的渴望,張嘴重重答道:“喜歡!”
“那就好!”顧懶懷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咱爺倆都是喜愛音律之人,你喜歡學我喜歡教就成了,還去管什麼身份地位?如果要講這些世俗的虛禮,還談什麼學問,修什麼仙?”
“老太爺如此厚愛,東籬感激不盡!”顧東籬萬想不到會有這等福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言罷再次拜倒重重叩首。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顧懶懷唯一的弟子!”這是拜師應有的禮節,顧懶懷不再阻止,只不住地頜首微笑。等行禮完畢,方才告誡道:“但是有一點,此事你不可向任何人提起,就是老管家那裡也不能透露半個字!”
語氣頗為嚴厲,顧東籬不免一愣,轉念一想似乎明白了些什麼,當即躬身應道:“弟子謹記!”
“好,”顧懶懷緩緩踱到窗前,望著天上明月出神,足足一盞茶的時間才轉過身來,黯然道:“明天一大早,我會把你趕出顧家,然後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回來!”
“啊?”反差如此之大,顧東籬哪裡接受得了,失聲道:“這是為何?”
第二章 品簫
第二天一大早,從後宅突然傳出一陣吵鬧聲,其中夾雜著哭鬧和斥責。前院賓客無不詫異,眾人均想,有哪個膽大妄為,竟敢在這大喜的日子裡吵鬧,難道不想活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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