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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殺死龍之介的人不是他,但不可否認的是,如果自己能做到這一點的話,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去做,而在親手殺死對方的同時,也越過那條“線”吧。
然而,這一切只是假設,“線”始終存在。
這是高野宗純的幸運。
事到如今,連這些也都淡去——
時間,就是那麼一種東西。
風化一切,看得見的東西,看不見的東西;也令那些悄然改變。
物質,記憶,靈魂。
好的也許會劣化,壞的也許會轉好,誰知道呢——人類,從來不是一成不變之物。
偉人說,思想是不滅的。
但如果連人類本身都被時光所磨滅,思想失去載體,也是無用之物。
所以,沒有東西能夠例外——
不。
還是有的。
耳邊響起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說什麼蠢話!宗純才……宗純才不可能……!”
比起之前醫生所說的話,這個聲音顯然清晰得多,讓人很容易就能聯想到,對方大概是催發出全部的聲音在大吼。
然而這句子依然支離破碎,音調也漸漸低落下去,是聲音的主人再也說不下去了吧。
然後……
那個人……不,那個怪物。
即便自己的身軀已經如此衰老、腐朽不堪,那個也永遠保持著他18歲樣貌的異形怪物,衝到了他的床邊。
鮮活的臉龐被激憤和哀慟扭曲了,雙眼之中燃燒著灼人的熱度。
怪物用他那修長的、飽滿的、年輕的雙手,捧起自己薄到只剩一張皮的、衰老的手。
如同捧起整個世界一般地小心翼翼,好像只要稍微用力就會破碎一般地——將它舉到自己的臉頰邊上,輕輕地碰觸了上去。
這隻徒然具有人類形體的魔物,既無血也無淚,甚至不明白哭泣的含義,只是從它身上仍舊能感受到那股深切的哀痛。
……今生的記憶緩緩在他的腦海中流過。
第五次聖盃戰爭之後,他離開了那個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一直居住的城市。
一度很無所事事,他不知道應該要做一些什麼,既沒有目標也沒有夢想……不過,人類的生命本來就沒有崇高到非要追逐什麼才能夠活著,即使並不特意想這些,日子還是會一天天度過。
有時也會遇到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事,後來跟第二魔法使和第五魔法使也有了聯絡。
沒有欲|望也就同時意味著沒有制約,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事,不論是突然飛到某個陌生國度、通宵看書或者連續開三天的車只為了趕去曾經居住過的城市喝一杯咖啡,他想怎麼做都行。
討厭的東西是閒暇,明明能夠宅在住所好幾個月不出門,卻也喜歡各種極限運動,不論是高空彈跳跳傘還是攀巖垂降,他什麼都想試試,只是為了體驗接近死亡時,心臟鮮活地跳動著的感覺,而不喜歡也不討厭的東西則是麻煩。
偶爾也想過,就這麼活著,也不錯。
他今生沒有成家。
就算有許多人表示過傾慕,他也沒有動搖過。
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興致來了就不顧其他,隨意地度過數十年的光陰。
對於這樣的他來說,所謂的親友都只是一種阻礙。
既無親人,也無子嗣,甚至從未有友人接近他的真心,於是孑然一身,連怪物也不在了。
因為,他將它趕了出去。
它大概永遠也無法理解吧。
作為人類的煩惱。
看著自身的容顏漸漸被時間添上痕跡,然而它卻永遠不變。
倒也並不是恐慌於時間的流逝帶走青春,只是在默默介意著一種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因為他的變化與它的不變,所帶來的煩惱。
每一次看到它,都能確認自己的變化。
他6歲那年,它是18歲的樣子。
他16歲那年,它還是18歲的樣子。
可以想見,當他26歲成為青年,它18歲;他36歲步入中年,它18歲;46歲、56歲,逐漸老去,乃至終至如今,他白髮垂髫,它依舊是18歲的樣子。
現在,也不過是證明了這種猜測而已。
早在那個時候,他就明白了。
自己在這個魔物身上,施的到底是怎麼樣的魔法。
但它無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