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鬼(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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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顏放學啦?”
初夏的夜風柔柔吹在臉上,淺淺的月華灑落,打出一片模糊的柔光。柔光裡,16歲穿著校服的衛顏揹著書包走在小區,路過有鄰居熱情地跟他打著招呼。
那是一片老舊的小區,衛顏住在某棟樓的頂層,房子是衛顏繼父的,他跟著母親依仗繼父生活。說是繼父,其實衛顏母親並未和對方領取結婚證,嚴格來說只是男女朋友關係。
這種關係下衛顏更像是一個拖油瓶的存在,是家裡可有可無的人。
“小顏回來了。”
16歲的衛顏站在門口,徘徊著不想回家,但他又沒地方可去。遲疑間門從裡面開啟,繼父的朋友站在門口衝著衛顏露出不懷好意的笑。衛顏不喜歡這種笑容,也不喜歡對方看自己的視線,他低著頭抱著書包擋著臉喏喏叫了聲“叔叔”。
男人笑眯眯地抬手摸了摸他的頭,16歲的衛顏長得有些矮,男人高大的身子擋在門口,像是籠罩在16歲衛顏頭上的一片烏雲。他想要躲開對方的手,男人像逗小貓一樣笑了起來,轉身對著屋裡道:“老錢我跟你說的事你記住了啊。”
面積不大的客廳裡,烏煙瘴氣。衛顏繼父錢福坤正叼著一根菸和幾個朋友打牌,聞言瞥了衛顏一眼:“知道你惦記著什麼,忘不了。”
男人滿意地把手放在16歲衛顏的肩頭拍了拍,又彎腰湊到他耳邊油膩道:“小顏呀,讓你爸多給你買點肉吃,你看你瘦的,叔叔心疼啊。”
16歲的衛顏儘量朝著一旁縮著身體,求助地看向屋裡廚房的方向。母親穿著白色的碎花裙正站在廚房門口擔憂地看著他。他心裡盼著母親過來說句話,比如讓他趕緊回去做作業什麼的,但母親只是擔憂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總算牌桌上有人罵了句:“吳杆子你不是要走嗎?趕緊滾,開著門把老子的好運氣都吹走了。”
“走走走,哈哈。”男人笑呵呵地走了。
16歲的衛顏趕緊抱著書包回了自己的小屋,母親在他身後跟了進來,接過書包溫柔地問:“今天在學校怎麼樣?”
“還行。”
“同學沒再欺負你吧?”
“……沒。”16歲的衛顏低聲道。
“小顏乖,都怪媽媽沒本事。要是還有同學欺負你,你忍一忍,熬到上大學就好了。”
“……”
16歲的衛顏喏喏想說什麼,抬頭看著母親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人死哪去了?沒聞到鍋裡菜糊了嗎?”客廳裡一聲暴怒。
女人立刻擠出笑容,急急忙忙走了出去。“來了,我跟小顏說句話。”
錢福坤叼著煙看了女人一眼,儘管已經快四十了,但女人依然是一副柔美嬌弱的樣子,讓他捨不得罵。他哼了聲,把輸牌的氣撒在了衛顏頭上。
“衛顏呢?回來連聲爸爸都不叫,我這好吃好喝養了個白眼狼,是吧?”
女人趕緊回頭衝著衛顏示意:“小顏快去給爸爸倒水。”
16歲的衛顏低著頭走出來,小心翼翼倒了杯水端到牌桌前:“爸爸喝水。”
錢福坤接過水杯喝了口,猛地朝衛顏頭上砸去。“你想燙死你老子!”
玻璃水杯砸在頭上有點疼,溫熱的水順著頭髮留下,16歲的衛顏抱頭蹲下,這是他每次捱打的習慣。胳膊縫隙裡,他抬頭看向母親,母親擔憂地看著他,一動不動。
柔光裡的畫面好似定格,有咯咯的笑聲在夜色中響起。
“真可憐啊,媽媽一點不愛你呢。”輕柔滑膩的聲音彷彿自虛空傳來,包圍著成年的衛顏。
衛顏抬頭看著周圍,亮著燈的房間不見了,擠擠挨挨的紙人、瘦弱的青年,殯儀館遠處灰色的牆,都化作了濃稠的夜色,天地間只有前方那一塊透亮的光。
“蜃鬼。”衛顏腦海浮現出這個名字。
蜃鬼是鬼物的一種,絕大多數生活在忘川海。和陰靈不同,鬼物並不是人死後變得,而是由人類的慾望、咒怨、罪惡、仇恨、執念等等凝聚而成。蜃鬼並不是什麼強力的鬼物,它唯一的能力便是勾引出人心中的恐懼。按理說人世界是不應該有蜃鬼出現,除非……
“小顏疼嗎?”
六歲的衛顏赤著背,背上全是衣服架抽的血色印痕。女人穿著白色的碎花裙,心疼地把他抱在懷裡,輕輕哄著。“小顏乖,你要乖乖聽爸爸的話,只要你聽話,爸爸就不會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