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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書約契,怎算得真?”周國能道:“諸王殿下多在面上作證大家認做保親,還要甚文書約契?”總管道:“這話有的麼?”妙觀一時語塞,無言可答。總管道:“豈不聞,一言既出,馳馬難追?況且婚姻大事,主合不主離。你們兩人既是棋中國手,也不錯了配頭。我做主與你成其好事罷!”妙觀道:“天台張主,豈敢不從?只是此人不是本國之人,萍蹤浪跡,嫁了他,須隨著他走。小婦人是個官身,有許多不便處。”周國能道:“小人雖在湖海飄零,自信有此絕藝,不甘輕配凡女。就是妙觀,女中國手也,豈容輕配凡夫?若得天台做主成婚,小人情願超藉在此,兩下里相幫行教,不回故鄉去了。”總管道:“這個卻好。”妙觀無可推辭,只得憑總管斷合。
周國能與妙觀魯回下處。周國能就再央店家老嬤重下聘禮,約定日期成親,又到魯王府說知,魯王府具備助花紅燈燭之費。胡大郎。支公子一干好事的,才曉得前日暗地相囑許下佳期之說,大家笑耍,魯來幫興。成親之日,好不熱鬧。過了幾時,兩情和洽,自不必說。周國能又指點妙觀神妙之著,兩個都造到絕頂,竟成對手。諸王貴人以為佳話,又替周國能握請官職,封為棋學博士。御前供奉。後來周國能差人到蔡州密地接了爹孃,到燕山同享榮華。周老夫妻見了媳婦一表人物,兩心快樂。方信國能起初不肯娶妻,畢竟尋出好姻緣來,所謂有志著事竟成也!有詩為證:
國手惟爭一著先,箇中藏著好煙緣。
綠窗相對無餘事,演譜推敲思入玄。
卷三 權學士權認遠鄉姑 白孺人白嫁親生女
世間奇物緣多巧,不怕風波顛倒。遮莫一時開了,到底還完好。豐城劍氣沖天表,雷煥張華分寶。他日偶然齊到,津底雙龍嫋。
此詞名《桃源憶故人》,說著世間物事有些好處的,雖然一時拆開,後來必定遇巧得合。那“豐城劍氣”是怎麼說?晉時大臣張華,字茂先,善識天文,能瓣古物。一日,看見天上鬥牛分野之間,寶氣燭天,曉得豫章豐城縣中當有奇物出世。有個朋友雷煥也是博物的人,遂選他做了豐城縣令,託他到彼,專一為訪尋發光動天的寶物,分付他道:“光中帶有殺氣,此必寶劍無疑。”那雷煥領命,到了縣間,看那寶氣卻在縣間獄中。雷煥領了從人,到獄中盡頭去處,果然掘出一對寶劍來,雄曰“純鉤”,雌曰“湛盧”。雷煥自佩其一,將其一獻與張華,各自寶藏,自不必說。後來,張華帶了此劍行到延平津日,那劍忽在匣中躍出,到了水邊,化成一龍。津水之中也鑽出一條龍來,湊成一雙,飛舞昇天而去。張華一時驚異,分明曉得寶劍通神,只水中這個出來湊成雙的不知何物,因遣人到雷煥處問前劍所在。雷煥回言道:“先曾渡延平津口,失手落於水中了。”方知兩劍分而複合,以此變化而去也。至今人說因緣湊巧,多用“延津劍合”故事。所以這詞中說的正是這話。而今說一段因緣,隔著萬千里路,也只為一件物事湊合成了,深為奇巧。有詩為證:
溫嶠曾輸玉鏡臺,圓成鈿合更奇哉!
可中宿世紅絲系,自有媒人月下來。
話說國朝有一位官人,姓權,名次卿,表字文長,乃是南直隸寧國府人氏。少年登第,官拜翰林編修之職。那翰林生得儀容俊雅,性格風流,所事在行,諸般得趣,真乃是天上謫仙,人中玉樹。他自登甲第,在京師為官一載有餘。京師有個風俗,每遇初一、十五、二十五日,謂之廟市,凡百般貨物俱趕在城隍廟前,直襬到刑部街上來賣,挨擠不開,人山人海的做生意。那官員每清閒好事的,換了便中便衣,帶了一兩個管家長班出來,步走遊看,收買好東西舊物事。朝中惟有翰林衙門最是清閒,不過讀書下棋,飲酒拜客,別無他事相干。權翰林況且少年心性,下處閒坐不過,每遇做市熱鬧時,就便出來行走。
一日,在市上看見一個老人家,一張桌兒上擺著許多零碎物件,多是人家動用傢伙,無非是些燈臺銅杓、壺瓶碗碟之類,看不得在文墨眼裡的。權翰林偶然一眼瞟去,見就中有一個色樣奇異些的盒兒,用手去取來一看,乃是個舊紫金鈿盒兒,卻只是盒蓋。翰林認得是件古物,可惜不全,問那老兒道:“這件東西須還有個底兒,在那裡?”老兒道:“只有這個蓋,沒有見甚麼底。”翰林道:“豈有沒底的理?你且說這蓋是那裡來的,便好再尋著那底了。”老兒道:“老漢有幾間空房在東直門,賃與人住。有個賃房的,一家四五日害了天行症侯,先死了一兩個後生,那家子慌了,帶病搬去,還欠下些房錢,遺下這些東西作退帳。老漢收拾得,所以將來貨賣度日。這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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