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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走來了。若有宴會,就提前一個鐘頭來,一直在他那裡玩到女傭來叫她。她還常常從宴會上偷偷溜出來,對著梳妝鏡修整面容。
“我這就去做工,打算賺點錢。噢,賺錢,賺錢啊!”說罷,她站起來就走了。
不知為什麼,她回去的時候,總愛把帶來的撥子、短和服這類東西撂在他的房間裡。
“昨晚回來,沒燒熱水。在廚房嘰哩哐當地摸了半天,用早餐剩下的黃醬湯泡了一碗飯,就著鹹梅吃。涼颼颼的。今早沒人來叫我,醒來一看,已是十點半。本來是想七點起來的,卻起不來了。”
她把這樣一些瑣事,以及轉了哪幾家客棧,宴席上的情形等都一五一十地向他說了一遍。
“我還會來的。”她一邊喝水,一邊站起來說,“或許不來了。三個人要陪三十人,忙得不可開交,溜不出來哩。”然而,過了不多久,她又來了。
“真夠嗆啊!三十個客人,只有三個人陪。她們又是一老一少,我可夠嗆哩。那些客人太小氣了,一定是什麼旅行團體。三十人嘛,至少要有六個人陪才是。我現在去,喝幾杯嚇唬嚇唬他們。”
每天都這樣,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就連駒子自己也不免感到恨不能把自己藏起來。但她那副近似孤獨的樣子,反而顯得她越發嬌媚了。
“走廊響起聲音,多難為情啊!就是悄悄走,人家也會曉得的呀。我打廚房經過,人家就取笑我說:‘阿駒,又到山茶廳去啦?’真想不到我還在這種事情上顧忌人家多心啊。”
“地方小,不好辦吧?”
“大家都已經知道了。”
“那就壞了。”
“是啊。在這種小地方,一有點壞名聲,可就完了。”駒子馬上抬頭笑眯眯地說,“唔,沒關係,我們到哪兒都可以幹嘛。”
這種充滿真情實意的口氣,使坐食祖產的島村感到非常意外。
“說真的,在哪兒幹還不是一樣。何必想不開呢。”島村從她那種無所謂的語調中,聽出了她的心聲。
“那樣就行了。因為惟有女人才能真心實意地去愛一個人啊。”駒子臉上微微發紅,她垂下了頭。
後領空開,從脊背到肩頭彷彿張開了一把白色的扇子。她那抹上了厚脂粉的肌膚,豐滿得令人感到一種無端的悲哀。看起來像棉絨,又像什麼動物。
“如今這世道嘛。”島村嘟噥了一句,卻又覺得這話分明是虛假的,不禁有點寒心。
然而,駒子卻天真地說:“什麼時候都是一樣的啊!”過了一會兒,她抬起臉來,茫然若失地補上一句:“你不知道嗎?”
她那貼身的紅色內衣看不見了。
島村正在翻譯瓦勒裡[保爾·瓦勒裡(1871—1945),法國象徵派詩人、評論家]和阿闌[阿闌(1868—1951),法國哲學家、評論家]的作品,還有俄國舞蹈盛行時期法國文人墨客的舞蹈理論,打算印很少的一些精裝本自費出版。這些書對於今天的日本舞蹈界恐怕沒有什麼用處。要說這一點,反而使他感到放心,也未嘗不可。透過自己的工作來嘲笑自己,恐怕也是一種撒嬌的樂趣吧。說不定由此可以產生他那悲哀的夢幻世界,所以也就毫無必要急於出來旅行了。
他仔細地觀察著昆蟲悶死的模樣。
隨著秋涼,每天都有昆蟲在他家裡的鋪席上死去。硬翅的昆蟲,一翻過身就再也飛不起來。蜜蜂還可以爬爬跌跌一番,再倒下才爬不起來。由於季節轉換而自然死亡,乍看好像是靜靜地死去。可是走近一看,只見它們抽搐著腿腳和觸覺,痛苦地拼命掙扎。這八鋪席作為它們死亡的地方,未免顯得太寬廣了。
島村用兩隻手指把那些死骸撿起來準備扔掉時,偶爾也會想起留在家中的孩子們。
有些飛蛾,看起來老貼在紗窗上,其實是已經死掉了。有的像枯葉似地飄散,也有的打牆壁上落下來。島村把它們拿到手上,心想:為什麼會長得這樣的美呢!
防蟲的紗窗已經取了下來,蟲宣告顯地變得稀落了。
縣界上的群山,紅鏽色彩更加濃重了,在夕暉晚照下,有點像冰涼的礦石,發出了暗紅的光澤。這時間正是客棧賞楓客人最多的時候。
“大概本地人要舉行宴會,今晚不能來了。”當天晚上駒子來到島村的房間告訴他又走了。不久大廳裡就響起了鼓聲,不時揚起了女人的尖叫聲。在一片喧囂中,意外地從近處傳來了清越的嗓音。
“對不起,裡面有人嗎?”葉子喊道。“這個,駒姐讓我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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