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部分(第3/4 頁)
於是在這次談話的結束階段,巡撫大人估計是過於興奮了,一邊說話,一邊作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解腰帶。
當然,顧巡撫絕對沒有耍流氓的意思,他的那條腰帶也比今天的皮帶貴得多——犀帶。
在將腰帶交給張居正的時候,顧璘還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將來是要系玉帶的,我的這一條配不上你,只能暫時委屈你了。”
事實上,這絕不僅僅是一個關於褲腰帶的問題,而是一個極具寓意的場景,是一個非同小可的政治預言。
在明代,衣服是不能隨便穿的,多大的官系多高階的褲腰帶,那也是有規定的,亂系是要殺頭的。而像顧璘這樣的高階官員,系一條犀帶招搖過市已經算很牛了。
但他認為,眼前的這個少年可以系玉帶,而玉帶,只屬於一品官員。
懵懵懂懂的張居正接過了這份珍貴的禮物,他看著顧璘的肚子,隨即作出了一個準確的判斷——自己多了一條用不了的腰帶。
張秀才捧著腰帶回去備考了,顧璘也收起了原先滿面欣賞的表情,跑去找到了主考官,下了這樣一道命令:
“這科無論張居正答卷如何,都絕不能讓他中第!”
這是一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決定,顧巡撫翻臉的速度似乎也太快了點,但巡撫的命令自然是要聽的,於是張秀才費盡心機寫出的一張答卷成了廢紙,打破楊廷和先生紀錄的機會也就此失去。
鬱悶到了極點的張居正回到了家鄉,開始苦讀詩書,準備三年後的那次考試,矇在鼓裡的他想破腦袋也想不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多年以後,張居正再次遇見顧璘時,才終於得知原來罪魁禍首正是這位巡撫大人,但他沒有絲毫的埋怨,反而感動得痛哭流涕。
顧璘實在是一個難得的好人,他曾親眼見過無數像張居正這樣的年輕人,身負絕學才華橫溢,卻因為年少成名而得意忘形,最終成為了一個四處遊蕩以風流才子自居的平庸官僚。所以當他看見張居正的時候,便決定不讓這一悲劇再次上演。
只有經歷過磨難的人,才能夠走得更遠,張居正,你的未來很遠大。
嘉靖十九年(1540),帶著不甘與期望,張居正再次進入了考場,這一次他考中了舉人。
正如顧璘所料,張居正還是太年輕了,十六歲的他在一片讚賞聲中開始迷失,認定自己中進士不過是個時間問題,書也不讀了,開始搞起了興趣小組之類的玩意,每天和一群所謂名士文人聚會,吃吃喝喝吟詩作對,轉眼到了第二年,張才子兩手一攤——不考了。
反正考上進士易如反掌,那還不如在家多玩幾年,這大致就是少年張居正的想法。
玩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不幹正事,每天只玩就比較無聊了,就在張居正逐漸厭倦這種所謂的“幸福”時,真正的痛苦降臨了。
在這次痛苦的經歷中,張居正受到了人生的第一次打擊,確立了第一個志向,也找到了自己的第一個敵人。
事情是這樣的,雖然張居正的父親張文明只是一個窮秀才,但他的祖父張鎮卻是有體面工作的,具體說來,他是遼王府的護衛。
荊州這個地方雖然不大,卻正好住著一位王爺——遼王,說起這個爵位,那可是有年頭了,當初朱重八革命成功後分封兒子,其中一個去了遼東,被稱為遼王,到了他的兒子朱老四二次革命成功,覺得自己的諸多兄弟在周圍礙眼,便把北京附近的王爺統統趕到了南方。遼王就這樣收拾行李去了荊州。
根據明代規定,只要家裡不死絕,王位就一直有,於是爺爺傳給兒子,兒子傳給孫子,鐵打的爵位,流水的孫子,兩百年後,這位孫子的名字叫做朱憲火節。
這裡順便說一句,有明一代,出現過許多怪字奇字,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要說新華字典、康熙字典,火星字典裡都找不到,原因很簡單,這些字壓根就不存在。
說到底,這還要怪朱重八,這位仁兄實在太過勞模,連子孫的名字都搞了一套規範,具體如下:自他以後,所有的兒子孫子名字中的第三個字的偏旁必須為金木水火土,依次排列,另一半是啥可以自便。
可是以金木水火土為偏旁的字實在有限,根本滿足不了大家的需要,什麼“照”、“棣”、“基”之類的現成字要先保證皇帝那一家子,取重名又是個大忌諱,於是每一代各地藩王為取名字都是絞盡腦汁,抓破頭皮,萬般無奈之下,只好自己造字,確定偏旁後,在右邊隨便安個字就算湊合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