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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柳玉倒酒,修長白皙的指尖挨著暗青的瓷杯,燭光映著他乾淨指甲橢圓的弧度,暗青的瓷杯頓時溫暖潤澤仿若水洗。
還是我家丞相的手更漂亮。
龍衍想。
柳玉的眼睛很乾淨,心思卻是剔透的很,微笑提議,“若是二位不介意,聽柳玉撫一曲如何?”
“好。”墨逸軒點頭。
柳玉拍拍手,有伶俐的小童搬了古琴上來,他試了試弦,也沒要案子,盤腿坐下,把琴架在膝上,很隨意的就彈了起來。
古琴的聲音不算悠揚,有股子蒼茫厚重之感,一聲一聲,彷彿能觸到心底最深處的那根弦,忍不住的,就跟著或寂寞或清冷或幽怨或思戀起來。
古琴,最易勾出人之本性,心底最深的情緒。
墨逸軒微微揚眉,這個柳玉,真真聰明。他不急不徐的從腰間取下一枝短笛,和著琴聲淺淺吹了起來。
短笛的聲音清脆歡快,隨意幾個音加入,和著琴音節奏的同時,亦把曲子的感覺也改的很是愉悅。仿若一下子看到了小橋流水,茅上炊煙,落日紅霞,很是溫馨。
柳玉抬頭衝他一笑,像是歡迎他的加入,然後閉眸,平靜的完成這一曲。
曲終。
柳玉敬了墨逸軒一杯酒,“公子好技藝,柳玉佩服。”
“柳玉公子琴技非凡,在下亦刮目相看。”墨逸軒喝完酒,貌似不經意問,“為何奏如此幽涼之曲?”
柳玉像是愣了一下,隨後眸裡蘊著寂寞之色,“煙花之地,我這種人,又怎能有歡愉心境。柳玉倒是會奏歡快曲子,但看二位都不像俗人,且撫琴本該隨心,柳玉便不想強抑著彈並不擅長的曲子。方才舉動冒犯了,柳玉深感抱歉。”
“無礙,我二人都是性情之人,柳玉公子不必過多拘束。”墨逸軒微笑,“看你並非俗媚的倌伶,流落煙花也有一定的時間了,為何不離開?”
柳玉苦笑,眸底寂寞之色更深,聲音便帶了幾分苦澀,“世間之人,無不有桎梏,哪裡又能隨了自己的心意?一句身不由己,到底也訴不盡淒涼。抱歉,柳玉來只為伺候公子,誰知一見公子如此投緣,不由自主就——”他掩了眼底落寞,強顏歡笑,“公子想玩什麼?”
“柳玉不必如此,本來我這朋友也是心情不好才來這裡放肆,現下我來了他又氣了一陣已有所收斂,並未要逼著柳玉接客。但相逢是緣,柳玉不必拘謹,即來了,就聊聊天也是好的。”墨逸軒並不在意他身份低下,親手給他倒了杯酒,“你若心裡不好,便喝了這杯酒,世間多少如浮雲,你若不在意,它只是浮雲,你若在意,它會幻化成所有。”
“謝公子。”
“探究別人心事總是不好,不如聊點別的,”墨逸軒微笑,“時間尚早,不如柳玉跟我們講講這青樓裡的趣事如何?”
“好。”柳玉欣然答應。
接下為便是柳玉說,龍衍墨逸軒聽。
柳玉真像是傾訴一樣,說了很多很多。
他說起有年尚十二的小姑娘,性子烈到嬤嬤使什麼手段都不從,跟老闆簽了契,若是十五歲前能籌到贖身的銀子,就不接客。小姑娘在廚房做了三年的燒火丫頭,在十五歲生辰的那一天,淚流滿面的見到了來接她的良人。
原來有些人的約定,做了實,便是一輩子的幸福。
說起另一個小姑娘,十四歲進來,便是嬌媚的性子妖嬈的人兒,一身手段不知道俘了多少男人的心。便是如此放浪如此深淪的女子,在二十那年,也被一個男人追的驚惶失措。男人在樓外指天發誓非她不娶,不吃不喝守了五日,最後還被這姑娘狠狠打了一頓,終成眷屬,甜蜜至今。
原來煙花之地,縱是多不乾淨的人,也有得到幸福的機會。
又說到一個小倌……
說了很久很久,他停下時,墨逸軒問他,“那麼你可有良人?”
柳玉怔了下,微微低了頭,頗有些自嘲的笑,“我接的客人和我之間,從來都不是相守的情份。”
墨逸軒輕笑,“如此,你便尋著哪個對你最好就是。”
“最好……”柳玉笑出聲,“都一樣呢。”
“一樣啊……”墨逸軒搖著扇子,微斂了眸,沉默不語。
“你這扇子可畫的好,給柳玉看看可好?”柳玉像是非常喜歡那個扇面,向墨逸軒討了看。
趁著這個工夫,龍衍桌底下拉了拉墨逸軒的衣角:怎麼樣?
墨逸軒又踩他一腳,眼睛橫過去: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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