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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張溥已經成為東南士林領袖,朱彝尊《明清綜》說他“一言以為月旦”:某個士人的歸類是君子還是小人,仕途前程如何,只要他一句話就可加以翻覆。
所以,朝廷很快就開始著力剝奪張溥與復社的話語權,按現在的話說,就是整他。直到崇禎十四年,張溥人都死了,其“案”都沒有了結。
蘇州民變的黨爭背景
復社在新舊兩朝都不得煙抽。這個事實充分說明:復社也好,東林也好,他們的鋒芒指向,表面上是小人、閹豎,而實質上是皇權的獨裁政治。東林與閹黨的殊死鬥爭背後,其實是江南士子的分政要求與皇權的獨裁現狀之間的博弈。
閹黨究竟代表誰(2)
黃宗羲是復社的中堅人物之一。試看,他在《明夷待訪錄》中表達的政治理念何其明瞭:誰說你皇帝是國人惟一的選擇!“古者以天下為主,君為客,凡君之所畢世而經營者,為天下也。”天下是天下人的,君主只是為大家打工的“公僕”。“今也以君為主,天下為客,凡天下之無地而得安寧者,為君也。是以其末得之也,屠毒天下之肝腦,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博我一人之產業,曾不慘然!曰‘我固為子孫創業也’。其既得之也,敲剝天下之骨髓,離散天下之子女,以奉我一人之淫樂,視為當然,曰‘此我產業之花息也’。然則為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這樣的君主,這樣的皇室,不要他也罷。“是故明乎為君之職分,則唐、虞之世,人人能讓,許由、務光非絕塵也;不明乎為君之職分,則市井之間,人人可欲,許由、務光所以曠後世而不聞也。”只有限制獨裁者的絕對權力,讓皇帝成為虛君,而把治國之事交給能人、士人、天下人,才真正可以實現天下的大治。黃宗羲的主張,表達了東林黨人的真實政治理念。
下面來看看蘇州市民暴動的真實起因:
《五人墓碑記》中提到的“蓼洲周公”周順昌,蘇州(吳縣)當地人,萬曆四十一年進士,東林黨人,是東林黨在朝中的一員猛將,閹黨炮製的打擊名單《東林點將錄》中的重要人物。魏忠賢在天啟四年,即著手從根本上徹底剷除東林黨在朝廷中的幾大支柱性人物:楊漣、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和顧大章。他們都是魏忠賢一黨的首要打擊物件。天啟五年,魏大中被捕路過蘇州,當時請假在家的周順昌與魏“周旋累日”,並把己女許配給魏的孫子。其間,他切齒痛罵閹黨,被緹騎報告給魏忠賢,立即被削奪官職。魏大中被押送到京後,與其他幾人一起被害死於冤獄,史稱“前六君子”。
天啟六年,閹黨對東林黨新湧現的重要人物展開第二輪打擊。周起元、繆昌期、黃尊素、周順昌、李應升和周宗六人被捕,並在不久後全部被害死在獄中,這是“後六君子”。在抓捕周順昌的過程中,蘇州市民反應激烈,形同暴動,打死差官一名,連續10天拒絕使用天啟官錢。事後,魏忠賢雖然能夠殺死當日“為首”的5個蘇州百姓,但東廠的辦差官“緹騎”卻就此不敢出京了——閹黨感覺到了東林黨在民眾中的巨大煽動力,在地方官員中的道德感召力和頑強的高層反制力。
閹黨的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也不完全是惟九千歲馬首是瞻的個人派系。閹黨內部,有人對魏這種很愚蠢而且張揚的表演產生了反感。東廠緹騎不敢再出京,並不是怕老百姓,也不是怕復社的清議,而是極有可能害怕自己內部發生分裂。
雖然得到了各地建“生祠”的追捧,但魏忠賢並不像一個真正的鐵腕獨裁者,而更像是一個事事出頭、被當槍使的老大。
他連“教父”的作用也算不上。
所以,蘇州市民暴動真正的起因,是東林黨為皇權所不容,而直接起因,則是閹黨出頭鎮壓前後六君子,卻被人把矛盾嫁接到市民身上,激化了蘇州市民對朝廷重斂盤剝的不滿情緒,從而形成了騷亂。其實,明朝皇室對東南地區的盤剝,不獨天啟一朝,在萬曆年間即已經非常嚴重,到崇禎朝也未停止。李自成打破北京,進皇宮一看,發現了大量的皇銀,這與國庫裡的空頭形成對比。皇上的小金庫怎麼起來的?正是派太監、親信到各個富庶的地方(如蘇州),逐年聚斂來的。要知道,這些專案,都是在國家正常賦稅之外的,是疊加於其上的。所以,從士人到市民,人們對這種非法的“官匪”行為極其憤慨。
閹黨的背後是皇權
可以這樣說:閹黨之所以能夠存在,不是因為有魏忠賢,而是因為有皇帝,真正的大旗是“皇帝”二字。雖然天啟皇帝只是一個木匠,但他所處的位置,正是這一“小人之黨”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