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京(第1/2 頁)
姚遠讀檔的時候已經八月中了,八月末就得返校。
十餘天的時間,主要是適應,然後梳理想法。他嘴上說要錢,實際給姚小波留了兩千塊,手裡有三千七。
臨走前理了個發,大搓了一頓澡,買了一個容量超大的挎包,涼鞋換成了運動鞋。
姚小波先回沈城了,在一個細雨朦朧的早晨,老爸老媽和嬸嬸齊聚城郊的破火車站,送姚遠和老叔去京城。
車站小的可憐,全是臨時停靠,去京城要坐一列從沈城始發的普快車。
全程八個多小時。
過幾年動車開通,縮減為四個小時,那會動車是真快啊,但是在2011年發生了一起震驚全國的事故,就地掩埋車頭那個……
當時還誕生了一句流行語:“至於你們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之後動車就開始降速。
車廂內,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哇哇大哭哄小孩的,吵吵鬧鬧嘮嗑的,抽菸的喝酒的,過道兩側全是人腿,迎接著一輛咯吱咯吱的小推車。
“花生瓜子八寶粥,啤酒飲料礦泉水!”
“腿收一下!”
姚遠倆人靠窗,老叔就著一瓶白酒,在吃從家裡帶的幹豆腐,還有一把嫩蔥,塑膠袋裝的大醬。
老叔比姚小波還黑,一脈相傳的濃眉大眼,但氣質有點彪,一言不合就要茬架那種。
“……”
姚遠聞著酒氣和幹豆腐味兒,打了個呵欠,道:“老叔,你那演出公司靠譜麼,能保證經常有活兒?別幹幾個月就把你開了。”
“靠譜啊!我戰友說那老闆以前是央視的,有關係,人家接的都是大企業演出,不是煤老闆就是房地產,還有那個什麼,中央3臺,弄一堆人上去唱歌的……”
“《同一首歌》?”
“對對!”
老叔敲敲額頭,道:“那老闆認識人,在中間牽過線。”
此時一位鄰居聽了,忽然插嘴問:“《同一首歌》不是電視臺節目麼?咋還牽線?”
“呃,這個……”
老叔不會解釋,姚遠開口道:“《同一首歌》最初是央視策劃的一檔新春歌會,結果播出後大受歡迎,就變成固定欄目了。
開始沒想那麼多,央視邀請,明星就來唄,給個車馬費就行。但節目太火了,尤其還搞下鄉演出,有的地方政府就琢磨了,你雖然沒計劃來我這邊,但我花錢行不行?我再拉幾個當地企業,一起贊助行不行?”
“為啥呢?”鄰居疑惑。
“《同一首歌》可是在央視放,收視率槓槓的,大字幕都給你寫著《同一首歌走進xxx》,對地方政府來說就是一個大廣告。所以裡面就有利益了,有利益就得談錢……”
“明白了明白了!所以得有人牽線搭橋。”
鄰居一豎大拇指:“小夥子懂得真多。”
老叔更驚奇:“你咋知道的呢?”
開玩笑!我20年媒體人功力跟你鬧著玩的!
姚遠打個哈哈糊弄過去,道:“既然那老闆厲害,您就好好幹吧,平時也沒花銷,攢點錢給小波娶媳婦兒。”
“是啊,我也尋思呢!小波也快畢業了,找不著物件咋整。”
老叔一口酒一口乾豆腐,居然還擔憂起來。
姚遠看著他,老叔在外幹了幾年原本好好的,工資也漲了,後來因為打架被開了,現在自己就多看著點吧。
…………
火車上大抵是無聊的。
姚遠眯了又醒,醒了又眯,時不時起身溜達一圈,傍晚時分總算進了京城,停靠在北站。
隨著洶湧的人潮走出站口,一股灰撲撲的,夾雜著天南海北的口音、汗味與生存掙扎的氣息,如同這個年代京城的空氣一般,瞬間裹住了他的全身。
姚遠站在原地,感受著這股東西,混亂,破舊,髒兮兮的,滿是煙火味兒。
順便提一句,總有人說20年前京城空氣好,好個粑粑!
1999年《京城晚報》某期的頭版頭條就是:“絕不讓汙染的大氣進入新世紀!”
他就背個挎包,輕裝上陣,老叔扛著一個重重的鋪蓋卷,四處尋找,忽然健步如飛的跑過去,上去就是一腳。
那人早有預料的一躲,哈哈大樂。
待二人寒暄片刻,姚遠才湊過去,老叔介紹:“這是我戰友,叫孫叔!”
“孫叔!”
“這就是我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