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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大人落座後,沈默便見大圓桌上擺著四乾四果,八個冷盤,十道熱炒,滿滿當當卻幾乎沒動,顯然是剛剛開席。便笑道:“幾位大人也是剛到?”
“來了好一會了。”面容白皙,儀表不凡的任環道:“只是這兩個廝嫌人家店裡的酒太淡,又讓親兵出去買酒,這才剛剛開席。”
那邊的王崇古笑道:“這家店裡的招牌酒是‘六客堂’,太過清雅,是文人騷客用來搖頭晃腦,點綴詩詞文賦的,喝起來不過癮。至於‘瓊華露’、‘斷橋風月’之類,更是苦辣不足,甜香有餘,是女人喝的酒,不是我等疆場廝殺之人喝的酒。”說著一拍新買來的燒刀子道:“還是這個好,夠辣夠過癮。”可見哪怕是進士出身,在戰場上久了也會奔放起來。
他便拍開泥封,給俞大猷和任環倒上,沈默卻擺手笑道:“我可沒那酒量,在下看來,酒是越淡越好。”大家第一次見,王崇古也好不強求,便隨他去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沈默便感覺出不對勁來了,這幾位怎麼在強顏歡笑呢?正在滿腹疑問間,俞大猷擱下酒杯開腔道:“二位大人,沈大人少年老成、深謀遠慮,深受當初張部堂的賞識,俞某也是欽佩的緊。不妨請教一下,聽聽他的意見?”
兩人原本見沈默太過年輕,根本不重視他,但現在俞大猷如是說,卻也只得給他個面子,王崇古便強笑道:“能聽聽沈大人的高見,肯定是不無裨益的。”任環也點點頭,附和道:“正是如此。”
沈默苦笑道:“俞將軍謬讚了,在下哪有什麼高見,充其量是餿主意罷了。”
“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俞大猷一揮手道:“先聽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吧。”便對沈默講述起三人來杭州的原因——
還得從正月裡曹邦輔主動出擊、捷書先奏那事兒說起,雖然最終導致了周珫倒臺,趙文華算是得利一方。但告狀大王趙侍郎心胸狹隘、酷愛記仇,在參奏周珫的同時,也沒忘了捎上曹巡撫的一本,奏他:‘避難擊易,致師後期。’
新任的總督楊宜知道兩個前任的下場,所以小心翼翼,天天曲意奉承趙文華,對他惟命是從。所以在趙的受益下,也奏曹邦輔‘故違節制,實乃害群之馬’。
前面有了二位總督和李天寵的例子,朝野上下都認為曹巡撫已經危在旦夕,而他們這三位麾下大將,也難免池魚之殃,頗有些不可終日的意思。
俞大猷嘆息道:“前日我們收到總督衙門敕令,命我等連夜前來報道,誰知來了之後,根本沒見到楊部堂的面,直接便被領取盧園見趙侍郎。”說著面色陰鬱道:“趙侍郎對我等說,緝拿曹大人的錦衣衛不日便到,我等若不想受牽連,就得都按照他的要求寫奏本,控告曹大人,否則……”說著狠狠一捶大腿,端起酒盅仰面飲下,一時氣結說不出話來。
王崇古接下話頭道:“俞將軍的意思是,堅決不能答應,可我們人微言輕,根本不能改變什麼。如果再堅持,就得跟著一起完蛋;可如果顛倒黑白,充當幫兇,難免這生前身後的罵名,叫人好生為難啊……”有道是物以類聚,能跟俞大猷坐在一起喝酒的,起碼良心不會壞到哪去。
聽完他們的講述,沈默暗罵道:‘除了比較有文化,趙文華跟黑社會有什麼區別?’但他已經深知官場之險惡,哪會輕易吐露心跡?便遞個眼色給俞大猷,然後閉口不語。
王任二人十分失望,心說:‘這不是問道於盲嗎?’俞大猷卻不聲不響,不再追問。
略坐了一會兒,沈默便告辭下樓,王崇古和任環只是略略起身表示一下,顯然對他已經失去了興趣,俞大猷起身將他送到樓道,歉意笑道:“那兩個老西兒什麼都好,就是太酸了,沈兄弟千萬別介意。”
沈默拉著他的手,嘆口氣道:“也幫不上大哥什麼忙,也許事情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糟,大哥不妨樂觀點,也許很快就風平浪靜了。”說著使勁一握他的手,沉聲道:“保重。”又極輕極快道:“參周總督時,怎麼沒讓誰作證?”說完便飄然下樓。
俞大猷也抱拳道:“保重。”方才沈默在他手心寫了一個‘拖’字,再加上方才隱晦的暗示,其意思便明白不過了——事情沒有想象的糟糕,拖過些時日,便可以峰迴路轉了。
回到包廂後,兩人忍不住譏諷幾句沈默,還說俞大猷看走眼了。俞大猷卻道:“其實他已經給我們提示了。”
“我只看到他三緘啟口,可沒見著什麼提示。”王崇古兩個不通道。
“那就是他給我們的提示。”俞大猷沉聲道。
兩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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