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第3/4 頁)
家也改口叫她瞿姑奶奶。
二十歲的女孩子拜五十歲的中年婦人為乾孃,不算稀奇,而五十歲的中年婦人拜二十歲的女孩子為乾孃,只官場才有這種特寫鏡頭。接著,當然是進一步地拜乾孃的幹老子湍總督和湍總督的九姨太太。書上曰——話說寶小姐帶著瞿太太,也就跟手上轎而去,一霎時到得湍總督衙門,自然是一徑到九姨太太房裡。湍總督聽了老媽的話,已曉得寶小姐收了一個乾女兒,大家以為總是人家的小姐了。九姨太太急忙預備見面禮。正鬧著,人報寶小姐回來了,大家立起身看,都想見見這位小姐長得面貌如何。只見寶小姐走在頭裡,後面跟了一個臉上起皺紋的老婆婆,再細看看,頭髮也有幾根白了。大家見了詫異,還當是那小姐的娘自己同來。只聽寶小姐在院子裡喊道:“乾媽,我帶個人來給你瞧瞧。”一頭說,一頭走進上房,吩吩老媽,把紅氈鋪地,寶小姐就拉瞿太太一把,說道:“你就在這裡拜見外公外婆吧。”大家至此,方才明白。九姨太太只得出來,同她謙了一回,受了她一禮,讓她寒暄了一回,瞿太太又把孝敬的禮物送上,九姨太太也送了五十塊錢。
於是,畫龍點睛,那麼一天終於來臨,書上日——瞿太太託寶小姐說:“不瞞乾孃說,你女婿(柏楊先生曰:這股麻勁如何?)自從弄這個官到省,就背了一身的空子,雖說過幾個差使,無奈省裡花費大,所領的薪水,連開銷都不夠。現在官場的情形,只要有差使,無論大小,人家有事,總要找到你,又不如沒有差事的好。(柏楊先生曰:他媽的!)現在你女婿(柏楊先生曰:又是”你女婿!“)就是吃了這個差事的虧,所以空子越發大了,不怕你老人家笑話,照這樣子再當上兩年,怕要弄得精打光呢。現在只求你老人家(二十歲的老人家)照顧我,你老人家不照顧,更叫我找誰?”
是呀,更叫她找誰乎?寶小姐不得不大發慈悲,坐到湍總督懷裡,撒嬌撒痴,手拉老頭的耳朵,結果瞿耐庵先生遂當了興國縣縣長。嗚呼讀者先生明鑑,瞿耐庵先生的官是如此得來的,他能不怕老婆乎?
更為艱苦
瞿耐庵先生如此這般,現在再介紹冒得官先生,看他的官是怎麼弄到手的,探本求源,可知其怕太太的緣故。冒先生的一套比瞿先生的一套來得更為艱苦:瞿先生似乎還有點傻福,只要把頭縮到脖子裡,任憑太太去不要臉,就有得官做,仍可以道貌岸然致訓詞;冒先生便大大地不同,一步步,都要自己設計,而且本錢也下得更為龐大。嗚呼,瞿先生和冒先生的光榮行徑,柏楊先生本來要寫一部“官息學”,列專章以研究之的,如今竟在怕老婆文中胡亂引出,大材小用,糟蹋了糧食,可惜之極,讀者先生應猛開茅塞,蓋好的故事可以在多方面取得哲學啟示,把瞿、冒二位先生的表現,當作“官崽學”來研究,固然是無上妙品,當作“怕老婆學”研究,亦同樣是無上妙品也。
話說冒得官先生用了種種方法,把太太、女兒說服(柏楊先生按:說服女兒陪他的頂頭上司睡覺不簡單,有志之士,可看該書第三十回),決心獻上女兒。找到司令(統領)的副官(小戈什),送了幾兩銀子的紅包,就開口啦。書上曰——冒得官說:“家裡女孩子長得下得去,今年剛十七歲,常常去跳舞(原文是”常常站在大門口“),料想司令(統領)是見過的。聽說司令(統領)還要娶位姨太太,我情願把這個丫頭孝敬了他(精彩),但是這個媒人,我不好自己去做,所以要借重你老哥,代言一聲,但是也不便說出是我的女兒,怕的是他老人家聽了,不肯來的緣故。我們知己之談,現在我的這個官職,在他手裡,倘若他老人家不肯,我的官就要弄僵。如今且把他瞞住,等到生米煮成熟飯,他老人家也賴不到哪裡去了,我的事也好說了。只要我的官不垮,我們相會的日子長著哩。”副官(小戈什)得了他的銀子,自然滿口應允,但說一句道:“你倒會爬,索性做起他的小丈人來了,我們倒要稱你一聲好聽的呀?”冒得官把臉一紅道:“為了吃飯,也叫做沒法,老哥你就去替我說,我此刻先回家裡安排,預備他老人家今夜好光臨。”副官(小戈什)道:“慢著,說不說由我,來不來由他,你且候我的信,再辦事不遲。”冒得官道:“有你吹噓,還怕事情不成功?”
這裡副官(小戈什)果然暗底下替他報告司令(統領):“我們後門對面新搬來的一家人家,就是母女兩個,聽說都不怎麼正經,女兒今年十七歲,長得真是頭挑人才。前時兒會見她階級民族主義的民族文化自治論。,她娘說女兒大了,有什麼對勁的媒人,替她做做,就是給人做小也願意,亦不要什麼身價。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