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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雖不在場,但可以想像:慷慨激昂,“有土一城,有眾一旅”,類似姒少康中興的話,一定說了一籮筐。等到國亡家破,那些大言不慚之徒,當然不知去向。
荀況囈語
楚王國(首都陳丘【河南省淮陽縣】)春申君黃歇,任命荀況當蘭陵(山東省蒼山縣)縣長。荀況,是趙王國(首都邯鄲【河北省邯鄲市】)人,曾經跟臨武君(名不詳)在趙國王(三任孝成王)趙丹之前,討論軍事,一場辯論後,陳囂問說:“先生談論軍事,總是認為仁義才是根本。問題就出來了,仁者有愛心,義者有理性、有法則,怎麼能統軍作戰?統軍作戰,就是為了爭取勝利。”荀況說:“這就不是你所能瞭解的了。仁者有愛心,正因為有愛心,才厭惡害人的人。義者有理性有法則,正因為有理性有法則,才厭惡摧殘理性、摧殘法則的人。軍事行動的目的,是除暴安良,不是奪取權力和財產。”
司馬光用六七千字的巨大篇幅,引述荀況的論點,對這項論點,顯然認同。荀況是儒家學派的修正主義者,在他思想中,已透露出法家學派的資訊。他跟孟軻一樣,是一位雄辯家,但他沒有孟軻可愛。孟軻雖然有時陷於舉證和邏輯的錯誤,但他熱情洋溢、氣勢澎湃,現場的說服力很強。荀況卻一副冷冰面孔,好為人師。這篇跟臨武君的辯論,洋洋灑灑,不過一場鬧劇,因為臨武君談的是戰術,荀況談的是政略,根本是兩碼子事。不但不衝突,而且相輔相成。荀況後來談到戰術時,還不也是臨武君那一套。文中頻頻提示臨武君大為佩服的表情,使人懷疑。
荀況的見解,有時候荒唐得離譜太遠,竟然幻想出來敵國人民喜愛我們如同喜愛爹孃,而視他們的統治者如同仇寇。所以一旦戰爭爆發,他們絕不會站在暴君的一邊,絕不會攻擊被當做爹孃的我們這一邊!這可是午夜奇談,再了不起的仁政,可能使敵國人民羨慕,不可能使敵國人民把入侵者當成爹孃,更不可能促使敵人全國背叛。交鋒一旦開始,戰士完全被殺人的行動和被殺的恐懼所控制,還管什麼誰是“義師”,誰是“盜兵”?自從人類有歷史以來,從沒有出現過的“仁人”,和從沒有具體實現過的“仁政”,被儒家系統無限制地擴大它的效果,竟成為一個無往不利的符咒。
事實上,荀況崇拜詐術、暴力,他閣下以“莫邪”寶劍自喻,喊出“順我者生,逆我者死”的血腥口號。對於稍後歸附的,一律“冒犯的衰落,叛變的滅亡”。這種“仁人”的軍隊,可是夠兇惡的了。最難堪的是:“仁政”之下,還有冒犯、叛變之事,“仁政”的力量就並不如所形容的萬能,也要靠封爵升官獎賞維持,怎麼有資格譏刺別國的軍隊如此?荀況說,誅殺姒履癸和子受辛,像誅殺兩個地痞流氓,未免輕鬆過度,他應該知道那是兩場血戰,千萬人死亡。《書經》文獻俱在,怎能當做一首抒情詩篇?這是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而“六術”“五權”,不過一些膚淺的知識分子對他一知半解的事物,所作的紙上作業,漏洞百出。幸虧沒有把軍隊交給他,否則,另一位趙括先生將出場。
然而,荀況的見解,有他的價值,至少“三至”是做將領的鐵則。掌握權柄的人如果明令或暗示欺虐人民,將領如果執行,應叫他付出代價。集中營魔頭艾克曼在以色列被絞死,谷壽夫在南京被槍決,說明“上級命令”已不能使兇手逃避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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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主”的威力
衛國(首府濮陽【河南省濮陽市】)國君(四十六任)衛懷君(名不詳),於紀元前252年,到魏王國首都大梁(河南省開封市)朝見,魏政府把他誅殺,另立他的老弟(名不詳)繼位(四十七任),是為衛元君。衛元君是魏國王魏圉的女婿。
史書並沒有說明衛懷君先生犯了什麼罪,非處死不可,但卻指出新君是魏王國皇家姻親,這明顯的是一場藉助外力的###。魏王國的兇暴,不亞於秦王國,一高興或一不高興,就把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另一個國家的元首,像囚犯一樣處決。衛國是周王朝(首都鎬京【陝西省西安市西】)封的,並不是魏王國封的,只不過國小民弱而已。魏王國碰見秦王國,就心驚膽戰,碰到小鄰居,就另一副態度。
這件事使我們想到上世紀(前4世紀)發生的另一件事,魏王國一任王,強調衛國國君是“人主”,聲稱:“不聽人主的話不祥。”現在魏國王不但不聽“人主”的話,甚至還把“人主”的人頭砍掉,卻沒有一點不祥。充分證明當年交還逃犯的理由,不是真正的理由。不知道專制魔王又要發明什麼別的理由,再來證明“人主不同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