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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感的話是可以的，可他那張原本能說會道的鐵嘴，突然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他眉頭緊鎖，這是他標誌性的面部表情；方正的臉上的表情嚴肅而呆板，微微啟開的嘴裡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其實，即使他能發生什麼聲音，也會被職工們的歌聲所淹沒。在激昂的群眾面前，十個體改辦主任也顯得勢單力薄。

蘇皓來到辦公室，找來了財務科長，讓他把上年的賬冊和所有憑證找出來交給工作組，然後對新光廠辦公室主任小汪說，“通知在家的幹部和職工代表，今晚八點到鎮政府會議室開會。”還特別地強調：“周光明副市長要來參加這次會議。”

新光廠大小會議室都有，到政府會議室開會，一定別有用心。所有接到通知的人，都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不對等的交鋒（2）

不知不覺中，天已經完全暗下來。

新光廠的大小幹部、職工代表近百人，各懷心事地陸續來到鎮政府會議室。在政府會議室開會，表明這是政府召開的會議，這是一種拿腔拿調的訊號，或者就是一個下馬威。

周光明端坐在主席臺的正中間，兩邊的工作組成員一字鋪開，工商、稅務、公安等制服格外扎眼。而每個人，都一臉的嚴肅。就這一陣仗，也多數是新光人從未見識過的。

周光明先講話，從宏觀的角度強調了改制的重大意義。“A市的改制已經落在了全省的尾巴上。企業體制的落後，導致了A市的工業形勢舉步為艱。工業是地方經濟的支柱，是幹部政績、百姓生活的頭道菜。發展才是硬道理，沒有工業就不會富裕，地方經濟就不會強大，更談不上發展。因此，市委市政府決定，所有企業必須在今年內全部完成改制。這是發展的需要，是歷史的選擇。”

會場鴉雀無聲。接下來，周光明給新光廠的改制工作，定了調，“新光廠的改制方案，由你們企業自己提出，在職工代表大會上討論透過的，然後報市政府體改辦批准備案，附合市裡面規定的程式。無論有多大的困難，企業改制也要進行下去。”

蘇皓則旗幟鮮明地告誡大家，“企業改制是大勢所趨，是事關國計民生的大事；誰影響企業改制，誰就要擔當起相應的責任。希望大家認清形式，積極配合市裡面的改制工作。”最後，公安局一個副局長講話：“有什麼問題和意見，應該透過合法的渠道反映，不能採取過激行為。現在工作組裡面公檢法的人都有，有問題可以隨時向工作組反映，可以採取合理合法的方式來解決。請大家相信，問題總會弄清楚，我們也會依法辦事。但是，我要強調一點，明天必須開啟廠大門，無條件地恢復生產。過去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但從現在開始，如果有人妨礙公務，阻撓企業恢復生產，我們就只好依法辦事了。我們暫不說封大門是否違法，但是破壞生產，最少是違反了治安管理條例。希望大家認清形勢，知法守法，支援我們的工作。”

會議很短，但氣氛很夠，不容任何人發表不同意見便結束了。這是政府的表態，是給新光人的最後通牒。

高貴的新光人從會議室裡出來時，一個個表情死板，心緒沉重，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當走出鎮政府大門時，有人注意到門口停了三輛警車，有人這才低聲道：“再鬧下去，恐怕要抓人嘍！”

鄉鎮企業局何局長把新光廠的鄭書記和李興宇留了下來。

“就現在，你們馬上安排人把廠門開啟，通知工人明天一早復工。有沒有問題？”

頓了頓，鄭書記說，“我看不會有問題。只是，究竟有多少工人來上班，現在還不好說。”

“人通知到，也要做工作。工人嘛，只要有人開工，大家都會跟著來的。”

鄭書記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也算是一種表態。

不對等的交鋒（3）

李興宇回到家裡，天已經很晚，但蘇皓正在他家裡看電視。工作組的其它人都回市裡了，李興宇不能就這樣回去，他是組長，一定要隨時掌握新光廠的動向；另外，沒有單獨見過李興宇，就談不上真正瞭解新光廠的動向，更不瞭解李興宇是否與方洪濤有什麼勾扯，因此就更不能回去了。

每次見面的寒暄，蘇皓首先問李興宇：“最近怎麼樣？”李興宇總是陰沉著臉道：“還不是老樣子。”一幅失意落魄的模樣。他們一起走進大學校門，又同時走上各自的工作崗位，關係一直不錯。然而，讓蘇皓痛心的是，李興宇早已失去了剛離開校門時那種“天之驕子”的天真和激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地老態和世故，與過去的他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