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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君幾次要去找德如科長,貴先生都堅決不同意。
貴先生不想讓人知道曠君關心他,擔心她掌握不好分寸而把與貴先生的親暱關係流露出來了。
實際上他對曠君的瞭解非常表面化。
他把曠君看成是一個刁蠻潑悍自私狹隘衝動易怒恬不知恥頭腦簡單隻求性滿足的動物,沒有認識到在曠君的身上,人性的光輝在動物性的壓迫下仍然在閃耀。
她的很多行為並不是受動物本能的驅使,而是受理智控制的,這種控制能力甚至超乎常人。
她把大部分真實都掩藏了,露出猙獰的但並不完全真實的一面。
她樂意以這種面目出現,正如化妝舞會上的人願意使自己變得可怕。
因為其他人也是戴著假面具,所以沒法認識別人也就不讓別人認識自己。
在互不相識的情況下,只剩下需要的相互滿足,只剩下動物本能的充分暴露。
目前貴先生對她心存忌憚,不同意她去向德如科長求情。曠君並不違拗貴先生的主張,也不會去拿點藥水、帶點紗布來以體現女性細緻入微的關心,她仍舊裝著與貴先生互不想幹。
曠君暗中卻在開始盤算另外一件事。
手指的傷仍是十分疼痛,貴先生將這一切歸罪於德如科長不近人情,心存的不滿便如濃霧凝結成寒霜。
驚蟄的雷聲驚醒了蟄伏冬眠的生命。
在春天溫暖陽光照耀下,營業櫃檯上爭奇鬥妍的姑娘們急不可耐地換上了春裝。
貴先生忽然意識到該給香香添新衣服了。香香不肯,她知道錢已是所剩無幾了。她曾經希望買一臺電視機,希望再買一套組合音響,現在也不提這些要求了。
自從上次紀元子營救了香香後,香香貴先生都對她心存感激,紀元子也樂意跟香香往來,便常常聚在一起。
可是跟紀元子交往,貴先生感到經濟上的壓力越來越大。
紀元子出手大方,常常請香香上飯店,不時還贈送香香一些禮物。貴先生便叫香香同樣回請紀元子,也回贈一些禮物。
香香說見情不能見物,不要搞得太俗氣。紀元子是一分心意,勉強自己去還了禮,那就是見物不見情了。
貴先生覺得香香的話不無道理,但是總感覺到虧欠了人家,仍然堅持回請紀元子,同時回贈了些禮物。
相對於紀元子送給香香的禮物,貴先生感到慚愧得很,所以將一份小小的禮物拿出來後要反覆宣告,只是一點點心意。即使就這麼一點點心意,貴先生已是力所難支了,常常要藉故推託紀元子的盛情。
紀元子心氣高傲,香香藉故推託兩次後她便不再來邀請了。香香感到愧對紀元子,不顧貴先生反對而主動上門去,兩人又攪和在一起了。
有的漂亮姑娘不肯與同樣漂亮的姑娘相處,紀元子和香香偏是能夠相處,也少有虛言客套。
紀元子送給香香一些衣服,香香穿在身上美滋滋的。貴先生心頭很不是滋味,覺得姐姐在靠人施捨。但是他沒能力維護姐姐的尊嚴,於是更加氣悶。
他決定去討回自己的津貼和獎金,兩項加起來每月將近二百元,快接近工資了。
見了德如科長他直接了當問:
“打聽過了,我有津貼有獎金的,這是我的錢為什麼不給我?”
德如科長冰冷地掃了他一眼說:
“你回去吧,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貴先生問:
“憑什麼不讓我上班了?”
德如科長說:
“你不是不滿意嗎?嫌這個崗位屈了你的大才嗎?那你就另尋高就!”
貴先生申辯:
“我什麼時候不滿意了?”
德如科長反問:
“如果滿意現在來抱怨什麼?”
貴先生說:
“我只是要我的錢。”
德如科長問:
“你有什麼錢在我這裡?”
貴先生說:
“津貼和獎金呀!”
德如科長一拍桌子:
“告訴過你了,這個崗位沒有津貼也沒有獎金!”
貴先生鼓起勇氣問:
“為什麼?”
德如科長仍是冰冷的一句:
“上面規定的。”
貴先生突然發狠說:
“我找上面去!”
德如科長冷笑著問: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