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他這次回國可能會呆一到兩個月,要辦些事情,還要幫兩個朋友辦出國手續。彭要我畫點畫放在家裡,他走前來拿,“最好是多畫些。”他說。我說:“看吧。”自從秋蘭病以後我一直未畫過一張國畫了,這樣一懶下來,又覺得賺那點錢沒意思,我又不缺錢用。
再說我自己想認真畫幾年國畫,挑200幅好作品自己辦畫展,玩點名氣,說不定還真能玩出點名堂來。我沒有把這些想法告訴彭,我只是說:“看吧,等我把這一陣子忙過來再說。”又補充道:“你的這位新嫂要重新佈置房子,還要搞新傢俱,女同志就是這樣,你只能就她的勢。”
尚青青一心要把秋蘭塗在我身上的陰影抹去,她很天真,以為把家庭重新佈置了,把傢俱換了,秋蘭就會從我記憶裡一併換出去。這是無法人為的!?元錢賣給了一鄉里人。
簡直是送!她花5000多元訂做了三間房子的組合傢俱,客廳還請人吊了二級頂,晾臺也用鋁合金和茶色玻璃做了封閉式晾臺。她把臥房佈置成粉紅色,牆上貼了花紋圖案的粉紅牆紙,地上鋪著粉紅地毯。“這是情感色彩,”我看著說,“這很刺激性慾埃”“國外的臥室都是這種顏色。”她強調說,“粉紅是一種舒服的美。”但是在家雲的睡房佈置上,我堅持白色。“莫讓這種色彩影響她學習,”我說,“女孩子興奮起來還看得書進?白色是純潔無暇的象徵。”因此三間房子三個色調(客廳是紫色的,連百葉窗也是紫色的),雖然乍看不倫不類,卻別有一番情趣。家裡原先的東西除了一個兩尺高的花瓶(那是我在工藝美術社時自己畫自己跑到銅宮去燒的一隻古色古香的花瓶),什麼也沒留下,所有的家電她都折價退給了朋友或同事(換了新的),就連窗簾布、檯燈、鍾、茶具、酒具她都換了。
她開始還打算把那隻古色古香的花瓶也送人。“你莫動它,”我火道,“這隻花瓶等於我從前留下的夢,這同秋蘭沒有半點關係。
你想把秋蘭從這個世界清洗掉,你莫把我也扔掉羅!我還要活命呆。“尚青青就讓這隻花瓶留下了。於是這美好的花瓶就成了秋蘭的象徵,高傲地挺立在赭色的矮櫃上,不論是午睡或早上起來,我總要盯著它看片刻,回想一點我過去的生活。”你是美的,“
我對花瓶說,“我的過去全裝在你瓶肚裡了。”
1989年“五一”國際勞動節我和尚青青又結婚了。我們沒辦酒席,只是買了些糖和水果,來的人也不很多,不過是些同事。他們對我的新房大加讚賞,認為佈置得舒雅客氣,繼而又稱讚尚能幹並且會生活。他們對什麼都是滿意,只對門框上的對聯不滿意。
“怎麼貼幅這樣的對聯,何老師?”“那要趕快撕了,醜,真的醜。”
“這對聯真的要不得,太好笑了。”他們大聲議論著,很高興的樣子。這幅對聯的上句是:“破鏡重圓”,右聯是:“老夫老妻新風景”,左聯是:“新郎新娘舊傢伙。”
這幅惡作劇似的對聯是我樓上一語文老師的手筆。結婚前幾天,我請校工會的同事出公告時,樓上那位語文老師正好在常“我幫你寫幅對聯?”他毛遂自薦說,“你先拿一包洋菸墊底,我包你滿意。”我把口袋裡一包“希爾頓”(已抽了幾根)遞給了他,“呷煙小意思,”我說,“只要你對聯寫得好,再呷兩包煙也無所謂。”語文老師屁眼裡都是勁,“明天晚上給你,保準對得住你兩包煙。”
第二天晚上,語文老師把他寫在紅紙上的墨跡未乾的對聯拿下來給我看,當時正有幾個同事在我家打量新房,他們瞧著這幅對聯牙齒都笑跌了。“敢貼不?”語文老師大為得意地直視著我說。
他存心是要出我的洋相,這個水平就跟鍋底一樣深的狗雜種。如果沒那幾個同事在場,我會說“要不得”,還可能罵他有點“寶氣”,但既然他們都看見了我就不在乎了。
“貼,還好玩些。”我裝做大器地說。語文老師就把他的手跡很得意地貼在了我門框上。
“拿煙來羅,”這個狗雜種還沒忘記兩包煙的許諾。尚青青要撕了它,她覺得這幅狗屁不通的對聯太露骨了,等他們一走,她就衝我說:“你去把它撕了。”我說這幅對聯倒是很真實地揭示了實情,“新郎新娘舊傢伙”這又沒說錯,既然貼上去了,撕下來反倒讓他們笑話。“又不會死人,”我勸慰尚說。
16
這幅對聯在門上貼了兩個多月,直到家雲暑假從上海回來才從門上撕下來並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家雲惡狠狠地乾的。
家雲不理她這個後媽,臉繃得像塊黑布,吃飯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