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3/4 頁)
怪的事情,卻又都躍躍欲試起來。馬肯與安迪去開房間,忡忡和我找到一家依然開著門的便利店,拎了一塑膠袋的啤酒和薯片出來。因為都沒有錢,所以我們要了最便宜的雙人房,沒有衛生間,走進去一股潮溼的黴味,深紅色的地毯裡面積滿灰塵,四個人嘻嘻哈哈地坐在地板上面,於是我暫時地感到很愉快,好像從來不曾憂慮過,好像我真是跟我最好的女朋友和男朋友在一起,那麼滿足。安迪甚至中途跑到不遠的夜排檔去買了整盒的烤肉和雞翅膀回來,直到消耗了所有的啤酒和食物,我們愉快而興奮的神經緩慢地鬆弛了下來。
忡忡指著兩張床說:“把兩張床並在一起,我們聊天吧。”
我們四個人並排躺在床上,關了燈,在黑暗裡聊起天來,我和忡忡在中間,我的邊上是馬肯,忡忡的邊上是安迪。其實主要都是安迪在說,他喋喋不休地說著小時候的事情,說他的父親是個海員,大半年的時間是在海上漂著的,想要打電話找他的話,就得先打到在陸地的總部去,然後陸地上會把電話轉到海上,於是父親對他來說就總是電話裡面的一個遙遠的聲音,那聲音是變了形了,也是延遲了的,顯得非常怪異。後來父親回來了,他根本不敢認這個陌生的鬍子拉碴的男人,而且他的聲音與電話裡面完全不一樣,於是父親叫他拿一隻塑膠杯子貼在耳朵上,隔著杯口與他說話,這時他才恍然大悟,原來父親這是回來了。
我在這喋喋不休中迅速地滑向睡眠,並且夢見一隻養滿鯰魚的池塘,我穿著短褲光腳站在裡面,水沒膝蓋,鯰魚越來越多,擁擠在一起搶麵包屑,於是黏糊光溜的魚蹭著我的腿,水卻是越來越深,鯰魚被擠在一起,底下的似要攀附著我的腿向上遊,我被那池溫熱的水冒著的蒸汽燻到窒息,努力地想要把身體從水裡抬起來,想要順暢地呼吸,卻只有張大嘴才能夠呼氣。於是猛地醒過來,被子沉沉地壓住了我的臉,在黑暗中馬肯的手像條魚一般在我的小腹撫摩著,我裝睡,他的手好像一條魚在水裡面一樣沉沉浮浮,綿軟無邊,於是我努力掙
紮了一下,在被子的縫隙裡找到可以透氣的空隙,又再次滑向睡眠中去。
清晨我們各自分手,我與忡忡坐上了回去的巴士。忡忡軟綿綿的腦袋靠在我的肩膀上面睡過去,似乎整個車廂的人都在睡眠,有上學去的中學生靠在門上咬蘋果,背單詞,窗外的風很清冷,空氣幾乎都是透明的,這是如此陌生的清晨。在昏沉的顛簸中,忡忡輕輕說:“昨天晚上,我做了些事情。”
“什麼?”那些鯰魚攀附在面板上的感覺突然忐忑著復活。
“我跟安迪,我們接吻了,他摸了我的身體,我也摸了他的。”忡忡似是若無其事。
“你們還做什麼了?”我突然沮喪並且極端地憤怒起來,簡直就要在安靜的車廂裡暴跳如雷,忡忡按住了我的手,她冰涼的手按在我的手上,她說:“沒有,沒有了,只是撫摸。”
“但是你喜歡安迪?”
她不說話,她搖頭。
“那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根本就已經壓制不住自己的惡狠狠,好似這一切是一件多麼大、多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他在我的身邊躺著,我只是想拉拉他的手,然後根本手就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了,我拉著他的手,而且我感到馬肯在撫摸你,我聽他的呼吸,感到那隻手彷彿是摸在我的身體上,我的身體裡都是回聲,所以我與安迪接吻了,接吻令我平靜下來,但是他又焦灼起來,他撫摸我,其實我已經不需要撫摸了,但是撫摸總是令我高興,也不感到陌生,好像回到在河堤上的日子,那是過去最值得記憶的時間。最後他很想進來,我看得出他特別地想進來,但是我不肯,我把他的手拉開,他又湊過來,我就再拉開。”我不再說話,把臉扭向窗外,好像受了莫大欺騙的模樣,望著外面掠過去的石榴、芭蕉和更多更多蔥鬱的樹木,起伏的小山坡,疾速流淌的河流,這些都在瞬間變得沒有意義起來。她傷害了我,我覺得這多麼猥瑣,在骯髒的小旅館裡面,散發著黴味,被單永遠都是洗不乾淨的潮溼模樣。
“我並沒有越界,我從來都沒有越界。”忡忡還在反覆地說著一句話。
這是第一次真正的爭吵。我們倆坐在往南方山坡去的巴士上,忡忡只揹著一隻小包,裡面放著一支口紅,好像是一場真正的旅途剛剛要開始的模樣,我們的心裡都忐忑不安地各自望向窗外,那些麻木的樹木匆促地閃過,南方在這個時間裡也就僅僅是一個舞臺的背景而已,而我們似是坐在第一排的觀眾,緊張地等待著下一場戲的開幕。我又壓低了聲音與忡忡說了很多話,指責、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