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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遍!
許明還沒說,李靜的哭聲瞬間大了起來。我伸出另一隻手抱緊她
李靜的哭聲使得店裡的氣氛很壓鬱,服務生過來謙然地問:需要我幫助嗎?
我悲憤地瞪了他一眼:結賬!
我扶著李靜走出酒吧,招停了一輛計程車,許明本想鑽進前座,我制止了:你別去了,讓我陪她就行了。
許明擔心地看著李靜,似乎有想說又沒說出口的話,又似乎在等李靜來決斷。
你回去吧,幼幼陪我。李靜有氣無力地發話了,許明有點失望地點點頭,看著我們離去。
到了李靜家,我把李靜丟到沙發上,然後去拿了毛巾給她擦臉。等她說口渴的時候,我才想到要給喝酒的人倒水喝。
扶著她喝完水,放下水杯,我看著她通紅的面頰,想扶她進臥室。她沒有動,反而緊緊地抱著我,不停地啜泣著。我的身體開始有點僵硬,想想她此時的難過和無助,我放鬆身體靠在沙發上,任由她抱著,哭吧,如果她靠著我能感覺好點,我願意。
我抬頭看到了牆角小小的靈案,她父母的遺照微笑著看著我們,我的心裡驀地一酸,我輕輕地對李靜說:我去給叔叔阿姨點炷香、鞠個躬吧?
李靜放開了我。我走到靈案前,點好香退後敬了三個禮。看著她的父母,我想起了小時候。來李靜家時總是受到她父母的熱情招待,長大後來得少了,但我真沒想到,這才多久啊,“五一”那次打球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就沒了,這真的是人生無常嗎?
我沉思了一會,又坐到李靜身邊,摸著她的頭:去洗個澡,然後睡覺吧。
她沒有動。我靠著她的頭,又說:先去洗了,然後我們去床上說話,好嗎?今天我不走了,留下來陪你。
借李靜洗澡的時候,我看著她父母的遺像,想著現在李靜一個人生活實在太苦了,她是獨生女,現在一個至親都沒了。我看到她家茶几下有香菸,就抽出一根,靠著沙發想著該如何安慰和幫助李靜。
她洗完澡,我跟在她身後走進臥室,我聞到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也許是沐浴露的香味,總之很好聞。我這是第一次和洗澡後的李靜相處。
她的家,我有好幾年沒來過了,我站在屋中央,環視著李靜的閨房。床靠牆放著,佔去了臥室面積的三分之一,床頭有個精緻的床頭櫃,一盞藍色的小檯燈,似乎是我送她的生日禮物,我記得。檯燈旁放著兩個相框,旁邊靠牆的是一個高且大的木製書櫥,裡面擺滿了書籍,我不看也知道,有中外小說、散文、詩集,還有文學評論,李靜喜歡看這些,在學校的時候總是能從她的書包裡翻出最新的這類書。書櫥對面是張寫字檯和一把有著紅色海綿坐墊的摺疊椅。寫字檯上也是散落著幾本書,一個竹製筆筒裡放著幾支筆,窗簾是白色絲網的那種,整個房間都以白色為主。我走到寫字檯前,拉出椅子坐下,看著桌子上的東西,那支看似經常使用且現在壓著稿紙的筆也是我送她的。我笑著拿起筆,想在紙上隨便寫幾個字,忽見紙上寫著: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生亦何歡。雨,雨,雨。
這是李靜急急寫在上面的話語,字很潦草,而且把兩句本不相干的話寫到一起。對於她寫的雨,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是說的下雨還是指我的名字呢,想到這裡,我暗自罵自己,這種時候還想什麼兒女情長的事情。看來李靜現在的心是灰色的,心如死灰,該是她的心境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又抽出一張沒有寫字的紙,提筆寫下孟浩然的《留別王維》:
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歸。
欲尋芳草去,惜與故人違。
當路誰相假?知音世所希
只應守寂寞,還掩故園扉。
李靜拿著睡衣走到我身邊,她的腳步很輕,似乎怕打攪我,便我還是感覺到了,我抬頭看著她,然後寫下日期,拿起那紙,吹了一下,待墨水快乾,站了起來。
借古人的詩來表示我對你的感情,希望你好好的活著。如果世上你覺得沒有值得為之活的人,我請求你,為我活著,好嗎,因為,我認為你是此詩中的知己!
我把那張紙雙手捧著遞給她。她低著頭,默默地接過,眼淚落在我剛寫的字上,字跡立刻發散模糊了。
我抱過她,輕輕拍著她。好好活著,讓我們一起慢慢變老吧。
她的肩膀開始抖動起來,我想她是哭了。我不想再害她哭,我退後扳離她的身體,看著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習慣性地摸著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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