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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有統一的標準答案),說不定還會有些別的收穫呢。
第一章 土是故鄉親
北方的土地
乘津浦路上的火車由南向北行駛,一過黃河,人們就會發現,大地的形貌和色彩於不知不覺間已經發生了顯著的變化:山陵起伏的土地變成了一漫平川,原來點綴著許多湖泊和溪流的地表,不僅拿去了這些銀亮亮的飾件,也脫去了厚厚的繁花雜陳的綠色植被,換成了一件灰黃斑駁的、簡直有些“襤褸”的衣裳。北方太樸素了,在它身上,除了北邊的萬里長城和西邊的太行山脈,幾乎全是單調、呆板的平原。它當然也有河流,但那些河流在枯水季節往往是乾涸的,而且少得可憐。面對此情此景,列車中的南方遊子很容易悄然念起白居易的名句:“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這時,熱心的懷著強烈鄉土感情的北方人,往往要起來辯護幾句,如果他熟讀過艾青的《紅方》①這首詩,他也許會藉著這位南方詩人的嘴,情不自禁地朗誦起來:
不錯
北方是悲哀的。
從塞外吹來的
沙漠風,
已捲去北方的生命的綠色……
而我
——這來自南方的旅客,卻愛這悲哀的北國啊。
……
一片無垠的荒漠
也引起了我的崇敬
——我看見
我們的祖先
帶領了羊群
吹著笳笛
沉浸在這大漠的黃昏裡;我們踏著的
古老的鬆軟的黃土層裡埋有我們祖先的骸骨啊,——這土地是他們所開墾幾千年了
他們曾在這裡
和帶給他們以打擊的自然相搏鬥,……
——這國土
養育了為我所愛的
世界上最艱苦
與最古老的種族。
不必等待這場爭論結束,說話間就到了我們的主人公誕生的地方。列車馳過橫貫東西的德石路,開始沿著冀中平原的東部邊緣向北爬行,假如從東光——滄縣之間下車,朝西部腹地深入進去,就可以來到孫犁的故鄉安平縣了。
這確實是北方的一個極平常的縣份,關於它,辭書上僅有兩三行文字的記載:“在河北省中部偏南、滹沱河下游。漢置縣。產小麥、玉米、高粱、穀子、棉花、花生等。”在這短短的介紹裡,除了它的具體方位不能代替之外,其它方面,簡直沒什麼個性。
但是,對於這片土地來說,它卻體現著艾青詩歌中歌頌的中華民族開墾者的個性,它那黃|色的土地——雖然不像關中平原那樣黃——確實養育了最能吃苦耐勞的人民。黃河流域源遠流長的燦爛文化,沒有忘記浸潤這個小小的縣份,在它那鬆軟的地層下面,除埋有我們祖先的遺骸,也埋有盛極一時的漢代藝術:1971年,在安平縣城東南發掘出了具有彩色壁畫的漢墓。在這塊人們耕耘、經營了幾千年的土地上,自然不會只有幾座漢墓。歷史在這塊土地上究竟沉澱了多少東西,事實上誰也無法估量。根據邏輯的推想,人們只能說,這是一塊蘊藏豐富的“文化土壤”。
人們同樣無法估量的是,一個人生息於這樣的土壤之上,將會給他的一生帶來多麼深遠的影響。因為土地本身雖然沒有獨立的生命,卻可以把它的一切特性“傳染”給有生命的人;我們不妨略事誇張地說,正是這塊土地上的“遺傳密碼”,使生命“本土化”了,即使有朝一日生命長大成|人,遠走異鄉,他身上的“鄉味”也根除不掉。至於孫犁,他後來是用這樣的語言來表達這一影響的:“幼年的感受,故鄉的印象,對於一個作家是非常重要的東西,正像母親的語言對於嬰兒的影響。這種影響和作家一同成熟著,可以影響他畢生的作品。它的營養,像母親的|乳汁一樣,要長久地在作家的血液裡周流,抹也抹不掉。這種影響是生活內容的,也是藝術形式的,我們都不自覺地有個地方色彩。”①人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地,他降生在哪裡,完全是際遇;可是一當人在自己的土地上降生,很少人有不熱愛自己的土地的,無論其為富庶,或為貧瘠。在這一點上,人對於土地的感情,就像孩子對於母親的感情。
是際遇,也是緣分,孫犁於1913年農曆四月初六日降生在這個世界上。北方的土地以厚重而溫暖的感情,歡迎了這個孩子的降臨。同時,他的父母也沒有忘記給他取一個響亮的名字:振海,——農民的眼界並不總是狹窄的。
他的家鄉是東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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