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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倏然睜開眼,望入秀生忠厚關懷的眼睛裡——
不知怎的,他的眼神竟有幾分熟悉,提醒著她遺忘許久的一絲絲回憶。
“雲平?”她低低喚了,下一秒間才發現認錯人了,“噢,是你。”
秀生眼底好像有著一抹憐憫和憂傷,不過他迅速地眨了眨,換上一貫的誠懇老實樣,“你沒事吧?剛剛我都看到了,真是一團亂。”
“都是該死的日本鬼子惹的禍。”她搖搖頭,“我沒事。”
不,他是秀生,不是多年前那個狠心薄倖的男人……
“你怎麼還在這兒?我以為你送輕梅回去了。”她突然想起。
“我要送她的時候,她已經回去了,聽說今天經理讓她提早回去。”
“原來如此。”她這才鬆了口氣。
“明霞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現在外頭挺不平靜的……”
明霞望著他,嫣然一笑,“也好,就麻煩你了;給你送總比給那個肥豬大佐送的好。”
秀生陪著笑,眼神依舊溫柔。
第五章
沈從容腳步顫抖地走過小巷,手底拎著的酒瓶子危險地晃動著。
輕梅從門口跑了出來,一臉焦急,“爹,你跑哪兒去了?我才剛睡醒就不見你的人影,你又去賒酒了?”
一見輕梅,他本能皺眉,“你不要管我,什麼賒不賒的,難聽死了。”
“爹,酒鋪子的王大叔不是已經答應過我,絕對不再讓您賒帳了嗎?怎麼——”她話沒說完,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又摑上了臉頰。
剎那間,輕梅的腦袋瓜子裡嗡嗡然,幾乎沒有聽見任何的聲音。
等到她拭去了唇邊的一抹血絲,才聽見父親的怒吼——
“……老子想喝酒不關你事,”瘦削的父親暴跳起來活像要把她生吞落肚,“原來就是你這個賤人碎嘴跟老王交代的,難怪今天我要跟他拿酒的時候,他在那裡拖拖拉拉的!”
父親毫不留情的話遠比他的拳頭更傷人,輕梅的心好痛好痛……
她迅速地吞下了喉頭的一口血水,眼淚卻不爭氣地掉落,“爹,我是您的女兒,難道就比不上那一壺酒嗎?”
“你懂什麼?酒才是我的心肝寶貝,只有酒瞭解我,你呢?整天只知道去外頭瘋,說好聽點是去掙錢,我看你是到夜總會里圖自己享受,以為我不知道嗎?”
輕梅好難過,她緊緊咬著下唇,用力之大幾乎出血,“爹,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我?我也是為了這個家……”
“你自己愛享榮華富貴就說一聲,別總是口口聲聲說為了我這個老頭子,如果情況真如你說的那樣,那為什麼每天飯桌上總不見魚肉?都是一些淡得出鳥來的青菜,什麼野菜山菇的,你騙我不懂嗎?”他眼睛漲滿了憤怒的血絲。
“爹,那是我要攢下一些錢來給您看病用的,而且有些買菜的錢都給您拿去買酒買光了。”
“你總是把錯都推到我頭上來,誰曉得你是不是自己偷偷暗藏起來買好料吃了,我真是夠倒黴的,才生到你這種不孝的女兒!”他叫罵著。
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沈從容想也不想地再推了她一把。
也許是酒醉的人力氣特別大,再加上輕梅完全沒有防備,因此被他一推就往身後的石牆撞去!
她驚叫了一聲,想要穩住身子已經來不及了;重重地砰地一聲,她的後腦擊中了堅硬的石牆,鮮血瞬間迸了出來。
輕梅想要呼救,可怕的痛楚和倏然翻江倒海的黑暗已經對著她的意識籠罩而下,將她整個人往下拉,最後墜入了昏迷的境地。
她厥了過去,蒼白的小臉毫無血色,可是腦後卻汩汩地流出了大量觸目驚心的鮮血,濡溼了一地的黃土路——
沈從容呆了幾秒,憤怒迷濛的雙眼這才慢慢地清明瞭,當他看見自己做了什麼好事時,他驀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低吼。
“輕梅,輕梅——”
明霞迅速趕到洋醫院,清脆的高跟鞋起落地敲響了大理石地板,她的心臟也像步伐一般狂亂擂動。
好不容易見到了手術室外,抓著頭髮、面色慘白的沈從容,她整個人衝向前去。
“伯父,究竟是怎麼了?輕梅怎麼了?她沒事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緊緊抓住他枯瘦的手臂。
“她撞破了頭。”一個強忍著怒氣的男聲在她身後出現。
她這才注意到了英孝的存在。
英孝白色的長袍袖子上,刺眼地染了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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