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昏迷,手術……”
簡訊沒有看完,手機扔進了口袋,眼眶已有些潮溼,仰頭望向天空,陽光才將水汽一點點蒸發。
第一次見到祁風的時候,那年蘇越十二歲。
放學回到家,開啟門,哥哥沒有出來迎接,沒有幫他脫下書包,也沒有說“越越,你回來了。”
蘇越沒有見到哥哥的笑容,腳步卻在走到客廳時忽然頓住。哥哥縮在角落裡,肩膀不停地抽動,小紅花掉到地上,被哥哥抱著的那個陽光男孩頭抬了起來,他在看到目光呆滯的蘇越的時候,聲音微微遲緩,“……你是,越越吧?”
那是第一次,蘇越見到哥哥流眼淚,還是在另一個人的懷裡。
爸媽離開之後,家裡只剩下了哥哥,可他還沒有成年,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承擔起一個家庭,他還有個拖油瓶,還有個累贅,那時候的蘇越是這樣想的。
小時候蘇越性格孤僻,基本很少開口說話。媽媽是空姐,經常國外國內飛來飛去,有時候半個月有時候一個月都見不到面,爸爸是警察,雖然經常出任務,可是基本每天都能回來,家裡的飯有時爸爸做有時哥哥做,爸爸說讓小越也學學做家務,哥哥每次都說好,可是事後總自己包攬一切。
蘇越好幾次躲在柱子後面,看到哥哥又是洗菜又是洗衣服,額頭還冒出了許多汗珠,蘇越想上前幫忙,可是雙腳就像釘在地上似的,怎麼也拔不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很想說話,卻不敢開口,好像只要一張開嘴巴,就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從外面鑽進去。
家裡人發現了他這個毛病,後來帶他去看心裡醫生。醫生說不嚴重,只是有些輕微的自閉,多交交流流,不要讓孩子長時間一個人待著,不要疏忽對他的關心,病情自然而然就會治癒。
那之後,哥哥成了蘇越生命裡最重要的角色。媽媽依舊到處飛,爸爸工作越來越忙,有了假期卻是把所有的關心全交給了哥哥。蘇越後來想,哥哥之所以會當警察,一定是爸爸灌輸了他太多思想。
蘇越一直在慢慢改變,哥哥也一直在努力,或者說,是哥哥把他自己的時間更多的給了蘇越。
祁風是個性格開朗的男孩子,和那時候性格孤僻的蘇越截然不同。爸媽的噩耗幾度讓哥哥倒下,而蘇越當時只是像根木頭似的杵著,祁風扶哥哥去臥室休息,出來的時候,他輕輕拍著蘇越的腦袋,說,“你比你哥堅強多了。”
蘇越從小不愛說話,動作也很少,可是這一次,他拍開了祁風的手,然後把自己關進了臥室,哥哥在隔壁。
一直以來蘇越都認為,哥哥是這個世界上最能幹最堅強的人,甚至比爸爸還要厲害百倍的人。可是這次以後,蘇越發現自己錯了,原來哥哥也會哭,也會縮在角落不知所措,也會需要有人安慰。
安慰他的男孩子叫祁風,哥哥說,“越越,這是哥哥的同學,很好的朋友,他叫祁風,越越以後也喊他哥吧?”那個時候,哥哥臉上有很好看的笑容。
哥哥一天比一天開朗,痛苦一天比一天減少,蘇越知道,都是那個叫祁風的哥哥的朋友的功勞。爸媽去世,家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好幾次都能看到一堆陌生人在家裡進進出出,蘇越躲在自己的房間,悄悄從門縫裡望出去,哥哥身邊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桌子四周圍了四五個人,好像在討論什麼,表情都很嚴肅。
後來,哥哥告訴他,那個男人是祁風的爸爸,是個檢察官,和爸爸不相識,那天是被祁風叫來幫忙處理後事的。
蘇越家的親戚很少,不是在外地就是在國外,除了葬禮那天有幾個叔叔伯伯出席,說些冠冕堂皇的弔唁,送些撫慰金之後,葬禮一結束,轉眼,全都走了。
哥哥還跪在地上,手裡那隻厚厚的紙袋已經沉得快掉下去,蘇越站起來,一把將紙袋丟進火盆。
熊熊的烈火一下子竄上天,可下一秒,火盆“咣噹”一腳,被踢翻。殘紙廢屑洋洋灑灑從半空飄落,蘇越扭回頭,瞪著身後的人。
“這些都是你們叔叔伯伯的心意,怎麼能一把火全燒了?”祁風像個大人似的看著蘇越。雖然那時候他已經足夠成熟,足夠有能力照顧哥哥,足夠像個大人一樣,幫他們扛起整個家。
“這是我們家的事,不用你一個外人來管!”
那是第一次,蘇越對一個人大聲吼叫,哥哥愣住了,祁風也愣住了,後來,祁風走了。
再後來,這個家再沒有出現他,但蘇越知道,哥哥一直和他保持著聯絡,只是,他們之間少了一個人。少了他,蘇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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