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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輕微的腳步聲,都令梨花一朵朵從枝頭墜下,像花雨一樣落在頭上衣間。
元昭帝停了下來,示意官員和侍衛們都離遠一些。然後伸手在皇后頭上拂過,拿下了幾朵梨花,像是想起了什麼。
他開口道:“阿儀,這西山梨花林,就是老師遇刺的地方。那個時候,我真是怕啊,怕師公沒氣了,天天都想辦法往東園跑……”
他與皇后有少時情誼,又是患難夫妻。在皇后面前,他只是“我”而不是“朕”。
範儀目光柔和,也伸手從元昭帝肩頭拿下了梨花,才道:“是啊,幸得那個時候潤州有神醫鍾豈,帝師大人……才活了下來。”
元昭帝點點頭:“是啊,師公在那個時候活了下來。”
但後來也沒有活多少年。
元昭帝眼神黯然,他想起了那個已經死去的老人。想起了老人在東園考究他的情景。其實他也知道,老人最開始是不怎麼喜歡他的,因為他太胖了,又因為老人是帝師,知道身為帝師的艱難。
但漸漸,老人對他越來越好。在他被困在掖庭局之時,是老人出動了沈家所有暗衛和潛著的皇族死士,然後驚動了父皇……
元昭帝到現在都記得,當時他看到老人屍體,是何等的悲傷痛苦,感覺自己又死了一個親人。
他的親人,本已那麼少,最後就連師公都沒有了。師公死了之後,就連老師都不能出現在世人面前了。
他看著簌簌落下的梨花,聲音暗沉:“阿儀,我……我對不起師公。我所能做的,太少太少了。”
他現在已是一國之君,但他所能做的,就是為定國公府正名,就只有這個而已,旁的,都做不到了。
老師如今只能在大定消失,而師公,依舊是大罪人,弒君的大罪人。
過了一會兒,範儀才回道:“你做得已經夠多了。保住了顧家和傅家,還為定國公府正名。這些,沈大人想必都知道的。”
還有……年號。
元昭,據禮部官員所稟,是寓意從此國朝彰明光照。但範儀知道,他之所以定下這個年號,主要是為了感激沈度的教導之恩。
元,實在是一個與大定國朝分不開的姓氏。這是,定國公府的元,是沈度血脈中的元,也是沈肅所秉持的元。
“阿儀,我一直都記得老師說過,願我有生之年,得見天下太平。到了如今,這也是我的信念。只是登上了皇位我才知道,要做到天下太平,太難,太難了。”元昭帝這樣說道。
得天下之位,便有天下之責。一想到沈肅和沈度,元昭帝便不敢怠於政事,便不敢肆意妄為。他知道,他能夠登上帝位,是多少人花了多少心血換來的!
出自皇族、身為崇德帝的皇子,他無法說出“沈肅弒君是對的”這樣的話語,也無法說出“沈度殺七皇子殺皇后謝姿是對的”,但是,他內心是這樣想的。
但他所想的,他所認同的,卻不能在朝中說出來。不然,就亂了套。倘若這天下弒君殺皇族都是對的,那會怎麼樣?國將不國了。
為了這些不能宣之於口的認同,他才要做得更好、為國朝想得更多。
如此,才不枉皇祖母在年邁之時臨朝聽政,才不枉老師隱在宮中教他五年!
沒有誰會知道,在大定早已消失不見的沈度,一直隱在皇宮之中。在長達五年間,在偌大的紫宸殿裡,老師與他攤開一道道奏疏,為國朝定下一條條計策,為他指出一個個方向……
直到他親政,老師才離開宮中,帶著師母和沅沅遊歷天下。
“阿儀,就算有再多的人在我面前說師公的弒君大罪,就算有再多人在我面前說老師用心可誅。但我卻不是這麼想的,我永遠都記得,老師在宮牆東北角對我說的話。”元昭帝繼續說道。
範儀配合地問道:“當時,沈大人說了什麼話呢?”
元昭帝微微一笑,眉目飛揚:“當時,老師告訴我何謂祥瑞。老師說,《春秋》不書祥瑞,對國朝來說,得賢臣、理政事、安百姓、使天下太平,便是祥瑞。”
得賢臣、理政事、安百姓、使天下太平,便是祥瑞。——這些話語,在他還是一個小胖子的時候,就已經深刻在他腦海中。到了現在他登基為帝,就更覺得這些話語有道理了。
能夠說出這番話的人,怎麼會用心可誅呢?
範儀也笑了,道:“那些人會這麼說,是因為他們不懂得沈大人,也不知道有琰姐姐。”
範儀想起了顧琰,想起了跟隨顧琰離開的風嬤嬤。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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