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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虎頭哭得更兇了。爺爺管和姐姐管哪兒能一樣?姐姐做的飯最好吃了,姐姐會講故事,會教他寫字背詩。會用棉線給他編帽子、手套和襪子,掙了錢還會給他買好些東西。
越想越覺姐姐好,沒了姐姐跟塌了大半邊天似的。再也顧不得什麼山豬了,掙開成老爹的手,哭喊著追上去,“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別不管我……”
等他跑遠了,龔陽和多壽對視一眼,齊齊地笑了起來。
老牛叔見成老爹兀自愁眉苦臉,以為他還沒轉過彎兒來,便語重心長地開解道:“成老哥,你別上火。我琢磨著,成家侄女兒是被今天這事兒嚇壞了,說氣話呢,哪兒能真撒手不管?
等虎頭真心實意認了錯兒,她的氣也該消了。你自己的孫女兒是啥脾氣你不知道嗎?她平常日裡最疼虎頭,這會兒還能害了他不成?”
“大兄弟,你真當我是老糊塗啊?你說的這些我都懂。”成老爹憂心忡忡地嘆氣,“我就是覺著這日子越過越好,虎頭性子也越來越野了,我說話他都不咋聽了。
秋丫頭沒成親還能管管,等成親有了自己的孩子,哪有閒工夫管他呢?我們老成家就剩下這一根兒獨苗,要是讓我給養歪養邪了,等我死了,還有啥臉面兒去地底下見我家大海啊?”
老牛叔“呵呵”地笑了,“成老哥,你想多了。依我看,成家侄女兒就算成親有了孩子,也不會放著虎頭不管。有她敲著打著,虎頭一準兒能成才,你就把心擱回肚子裡吧。”
“要真跟你說的就好了。”成老爹嘴上這麼說,心裡依舊忐忑不安。
恐怕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這份危機感並不是來自孫子,而是來自那個讓他越來越無法理解的孫女兒。
她剛來到成家的時候,不過是一個落了難的姑娘,讓他覺得可憐又可惜;後來她主動認了親,又張羅著做買賣,掙錢養家,讓他覺得欣慰又高興;直到過年的時候,他還僅僅把她當成一個有主意又能幹的小女娃。
可從春元節之後,他就再也看不透這個孫女兒了。從開荒種地,挖塘養魚,到今天決定開作坊,沒有一件事是他能真正明白的。
這些理解不能又掌控不了的東西,讓他本能地恐慌和無措。他潛意識裡感覺這個孫女兒離他越來越遠了,遲早有一天會遠到看不見摸不著,有種美夢終會破碎的不祥之感。
作為一個在山村裡生活了大半輩子,只知道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老農,他無法透徹地剖析自己的心路歷程,只能將這種複雜的心情歸結成自己熟悉和關心的事情,於是便有了剛才那一番話。
老牛叔比他強不了多少,也不具備透過現象看本質的犀利目光,只能就事論事地安慰他幾句罷了。
多壽對他們談論的兒孫經沒興趣,他眼裡只有那隻圓滾誘人的山豬,瞅空插話進來。“爹,成大伯,這頭豬咋辦呢?老熱的天兒,擱在這兒還不臭了啊?一百來斤肉呢。壞了可就白瞎了。”
成老爹和老牛叔窮慣了的,也不捨得糟踐東西。商量了一下,就讓多壽回村去找經常給人殺豬的方大頭過來,先把這頭豬放血剝皮,收拾乾淨了。之後再怎麼處置,就要看葉知秋的了。
這邊商定對策的時候,葉知秋和阿福已經進了山。這個時候,大多數野菜已經過季了,只有掃帚菜、莧菜、馬齒菜和小根蒜還能吃。兩人邊找邊採,對亦步亦趨跟在後面的虎頭視而不見。
虎頭試著搭了幾次話。都被當成空氣,心裡愈發地慌了。學著她們的樣子掐了一把野菜,巴巴地捧著送過來,“姐姐,給你。”
葉知秋看也不看他一眼。繞開他繼續往前走。
他扁了扁嘴,想哭又不敢哭,求助地望向阿福,“阿福姐姐……”
阿福見他眼淚汪汪的,有些不落忍。想接過來,又怕壞了葉知秋的事兒,便狠下心來不搭理他。
往前走了一段。沒聽見後面有動靜。藉著彎腰的工夫,回頭瞄了一眼,見他還垂頭喪氣地站在那兒,小小的身影半隱在灌木叢中,看起來分外單薄可憐。
她鼻子有些發酸,緊趕幾步追上葉知秋。壓低了聲音道:“知秋姐姐,你還真打算一直晾著他啊?差不多就行了吧。”
“不行,必須讓他記住這次教訓。要不然他今天敢獵山豬,明天就敢去拔老虎鬚。”葉知秋嘴上說得堅決,摘菜的動作卻不自覺地慢了下來。
用這種方式懲罰虎頭。她心裡並不好受。真要追究起來,她也有責任。她以為虎頭乖巧懂事,又念及他前些年沒能好好享受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