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部分(第3/4 頁)
“是。”張弛垂手應了,跟在她身後進了門。
龔陽不知道葉知秋跟張弛聊了些什麼,竟把這個拗脾氣的怪人請來了,欽佩之餘,也很高興。一向滴酒不沾的他。破例喝了兩杯酒。
張弛大概覺得自己這一走,未必有再見面的機會,不像往常那樣拒人千里之外。談不上有說有笑,可也有問必答,甚至主動敬了成老爹一杯。
吃過晚飯,收拾了碗筷,再閒坐片刻,便接近二更天了。
葉知秋給大家分了房間,派了被褥,回到自己房裡,完全沒有收拾東西的心情,滿腦子都是寫信的事情。鋪紙研磨,醞釀良久,卻是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其實送信不過是託詞罷了,她真正的目的是打發張弛回去。每次想起那樣一個來來無影去無蹤的高手,整天躲躲藏藏,風餐露宿,委屈自己留在這裡,她都滿心愧疚,總覺得自己虧欠了人家。
她不想拖累張弛,也不想再欠那個人的情。
她以為這不過是一封“公事公辦”的信,寫起來會很容易。可真正提起筆,卻發現很難。她不知道怎樣起頭,是開門見山,還是委婉過度;也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方式提出來,才能讓張弛順利迴歸原位,又能照顧他的心情。
磨蹭了半個時辰,終於落筆寫下四個字:“王爺:你好!”
寫完感覺不甚滿意,揉掉重寫,“王爺:見字如晤。”
還是不滿意,想了想,劃掉“見字如晤”,改成,“王爺:你還好嗎?”隨即又改成,“王爺:見字安好。”
反反覆覆改了十幾回,還是沒有定論,索性放下筆。神情恍惚地坐在桌前,不知不覺間,竟想起了原來那狹仄陰暗的房間,想起那個人盤腿坐在炕上的樣子。
想起那片楊樹林,他目光灼灼,透過夜色凝視著她;想起額上那蜻蜓點水般輕吻,和那聲充滿酸楚的嘆息;想起臨別之時,他字字句句的叮囑,還有那個近乎狂熱的訣別之吻。
想著這些,突然有些懷念那破舊的老房子,懷念那裡的一草一木,以及生活過的點點滴滴。
住在舊房子的時候,總嚮往新房;住進新房,又捨不得舊房,人還真是一種喜歡庸人自擾的生物。
她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收拾了散落在桌上和地上的紙團,歸攏紙筆硯墨,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還是改天再寫吧。”
她一時心亂,將寫信的事情暫時擱了下來,怎麼也沒想到,這一擱就是一月之久。
秋元節的第二日,她帶上那捲松綃進城,找到與她一起製作水管的那位徐師傅。兩個人夜以繼日地埋頭研究,調和了十多種漆油,嘗試了七八種布料,最終做出一種透明的油布。
這種油布透光好,重量輕,耐熱耐酸耐鹼,防水防腐,比松綃質量好許多倍。最重要的是用的材料價錢低廉,計算下來,每尺只有幾文錢。
葉知秋和徐師傅將這種油布定名為“油綃”。
當她帶著三匹油綃興沖沖地趕回山坳的時候,已經是半月之後了。
這期間她為節省來回跑的工夫,一直住在徐師傅的作坊裡,一次都沒有回來過。阿福進城送貨的時候會去探望她,給她送些換洗的衣物,順便彙報家裡的情況。
比如元媽覺得她不在很無聊,和雲羅小住了兩日就回去了;聞公子來過三四回,每回見不到她都顯得很失望;成老爹服用了一個療程的藥,效果不太顯著,聞公子正準備給在下一療程加大劑量……
饒是如此,回到山坳的時候,她還是吃了一驚。
學堂已經蓋了一半,再過幾天就能封頂了。走時還泛青的莊稼都改了顏色:高粱穗子紅彤彤,沉甸甸地彎了腰;大豆葉子已經落了大半,筆直的秸稈上綴滿了黃燦燦的豆莢。
山上也換了容貌,從翠綠的青山搖身變成了紅黃綠三色相間的彩山。天高雲淡,水波粼粼,儼然一幅碩果累累、色彩繽紛的秋景圖。
此情此景,讓她有種“天上一日人間千年”的錯覺,不由唏噓,“我才走了半月,秋天就大張旗鼓地駕臨了!”
阿福皺了皺鼻子,“你再晚些時候回來,冬天都該駕臨了。”
“我怎麼聽你這話裡有怨氣呢?”葉知秋瞄著她的表情,打趣道,“怎麼,你覺得被我冷落了?”
阿福羞惱地瞪了她一眼,“我什麼時候那麼覺得了?”
葉知秋感覺她說話的腔調有些不對,細一琢磨,才發現問題所在,“咦,阿福,你的口音怎麼改了?”
“你這會兒才聽出來啊?”阿福對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