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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他放了。現在我們只好空著手來投靠可汗。果然,鐵木真不僅沒有怪罪他們,還稱讚了他們的忠誠,特意把納牙留在了身邊的衛隊裡。
塔裡忽臺沒跑多遠,被兩個蟊賊抓住了。他們割斷了他的喉嚨,剝去了他的皮襖和靴子,塔裡忽臺已經說不出話了,赤身在陽光下,毫無尊嚴。他想早知這種下場,還不如把自己交給鐵木真,死也死得有名分。現在他被扔在一邊,像塊沒人要的臭肉。陽光明媚。塔裡忽臺捨不得閉眼。太陽在他的淚水裡漂浮起來,像一塊金黃的乳酪,漸漸溶化了。
在斡難河兩岸,泰赤兀的部眾百姓都聚攏起來,等待被點數,被處置。男人們聚在一處;女人和孩子們聚在一處。鐵木真走過來,舉起手中的箭問道,誰用這支箭射傷了我的戰馬?一個青年從人群中站起來,他說,是我的箭射中了可汗的脖子。我的名字叫赤金豁阿歹。鐵木真叫人把這個青年帶到跟前來。他問他說,一般的人做了傷害人的事,都要嚥進肚子裡,藏起來,恐怕別人知道,你怎麼反要自己說出來,你就不怕死麼?青年說道:我的箭法精準,又不是丟人的事,我為什麼不敢承認?我不怕死。可汗若殺了我,不過賤溼了你腳前巴掌大的地皮,算不了什麼。若可汗願意留下我,我能夠為可汗橫斷面前的河水,擊碎擋路的岩石。我的名字叫赤金豁阿歹。鐵木真看著他清澈的眼睛,光亮的額頭,一時忘記了脖頸上的疼痛。他對他說,你記住,那個射傷我的赤金豁阿歹已經死了,以後你的名字叫哲別【哲別:蒙古語指箭,箭頭,箭簇的意思。】,我叫哲別的時候必是指你,你就是我弓上的箭簇。
他這般說了,耳朵裡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是個婦人的聲音。
自從作了乞顏部可汗,沒人直接呼喚他的名字,除了他的母親。他費力地扭過頭去,見一個包紅頭巾的女人跑過來。她問,鐵木真你現在作了眾人的汗,就不記得我了嗎?
《蒙古往事》28
鐵木真對那女子說,你是合答安,你的父親叫鎖爾罕赤剌,我落難的時候曾經受你庇護,你煮食物給我吃,你的父親給了我弓箭和馬,使我逃脫性命。那女人聽了,便撲到鐵木真身上,說你是個有心的人,我就是合答安。
晚上,鎖爾罕赤剌被引到鐵木真帳裡。說,當初你不僅救了我的性命,還教會了我做男人的謹慎。你看我現在也作了父親,我的兒子們還小,言行沒有約束,不知道畏懼,我請你幫我教導他們,讓他們將來受人尊敬。
父親走了,合答安留了下來。她看見鐵木真面色青黃,說話微微發喘,知道他受了傷,需要歇息。像若干年前一樣,她為他解開衣服,擦拭傷口,洗淨身體,迎著他的目光,沒有一點羞怯。鐵木真握住了她的手,俯身上來。她用她泥土一樣的生命承受著鐵木真的身體,以及他的睡眠。她的身體告訴她,最親愛的男人,是最輕的。這是上天的恩賜。
合答安被封為汗妃,這一年鐵木真三十九歲,他決定去剿滅塔塔爾人,為父親報仇。如今,他的父親也速該已經死去快三十年了。
鐵木真仔細地把四種塔塔爾人包圍起來,並不急於動手,然後派答裡泰、阿勒泰、和哲別等人像錐子一樣快速穿插進去,把敵人驚起來,往外跑,然後消滅掉;再跑,再消滅,錐子反覆穿插,圈子逐漸縮小,最後把那些不敢再跑,跑不動,不想跑了的塔塔爾人密密實實地圍在了一起,摘去了他們的武器。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長時間,在闊連海子、兀爾什溫河的中間地帶佈滿了塔塔爾人的屍體,年老的,年輕的,新的和舊的,他們的血浸透草根,因為太熱太稠的緣故,那些草也枯乾了。無數氈帳起了火,亂麻樣眾多的百姓和牲畜被驅趕到一起,等候被處置。剩下的塔塔爾男人們被關進寨子。
被俘的塔塔爾人安靜地聚集在寨子裡,特別的馴服,簡直太馴服了。那麼多的人,不吵也不嚷,一個挨著一個,或者看著天,或者盯著自己的腳尖,神情沉默而專注。給他們吃就吃,不給他們,他們也不叫喊。解開了繩子,他們也不跑。身邊的同伴死了,他們也不悲傷,只是挪挪身子,給死者騰出來躺下的地方。
可是塔塔爾人的馴服卻使鐵木真恐慌,隱隱不安。好像某種可怕的陰謀深藏在那裡面。他們越是馴服沉靜,鐵木真反而越不放心,睡也睡不踏實,吃也吃不出滋味。他將眾首領都招了來,商討把塔塔爾人,高過車輪的盡數殺了,為他的父親報仇。
沒想到訊息洩露了出去。一場意料不到的災難發生了。
《蒙古往事》29
那天晚上,塔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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