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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刷刷聲。他倆一遞一口地抽著一根菸。秦震說:“曙光,我是不是太嚴厲了?唉,要取出子彈皮能不碰傷口嗎?忍住一時疼痛,免除多少隱患呀,你同意嗎?”梁曙光熱淚盈眶,十分感激,緊緊握住秦震雙手。秦震後來不無深意地說:“對待知識分子同志,你敬他三分,他敬你一丈,就是這麼回事。”
陳文洪、梁曙光從營到團到師,大半時間都是在秦震直接領導之下,他熟悉他們,最重要的是建立了感情。
“同志,感情是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呀!”
從理解、熟悉,到建立感情,就轉化為上下級之間的信賴。
在火熱戰爭中,在生死存亡關頭:
有下級對上級的信賴才有權威,
有上級對下級的信賴才有威力,
哪一個部隊,它的秉性是什麼,應該在什麼火候上,在什麼地方上使用,這就是領導的、指揮的藝術。
“同志,別小看呀,這種看不見的精神力量會轉化為物質力量。”
他睡著了,在顛簸搖盪的吉普車上睡著了。
熹微的晨光靜靜地灑落在他的臉上,他臉上籠罩著一種朦朧的笑意。
吉普車戛然停止,他隨即驚醒,他和陳文洪、梁曙光緊緊握手。從那握手的勁頭裡,從他的目光裡,從他那臨陣的神態裡,陳文洪、梁曙光知道,他們所盼望的時刻到來了。
第五章 追索(1)
一
從北面向武漢排山倒海似的進軍開始了。
爆破的聲音像一聲聲悶雷,從武漢方向傳來,聲音並不特別響亮,但它震痛了秦震的心。
在那座被破壞的大橋旁邊,河面上搭了浮橋,部隊絡繹不絕地走過去、走過去。
秦震站在大橋斷裂的崖頂上,看著煙塵滾滾中的人群。浮橋上擁擠不堪,但秩序井然,戰士們一個個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秦震很理解戰士此刻的心情。只要戰鬥一開始,他們就躍躍欲試,恐後爭先。河流給陽光照得像晶亮的銅片,看上去像似凝固,其實是在汩汩流動。浮橋在人們的腳步下,有點顫悠、有點搖晃。倒映在水面上的人影倏倏急動,光影朦朧。他想道:“這是多麼可愛的一支部隊呀!”他忍不住嘖嘖稱讚,“他們就是這個樣子,從松花江走到長江,就憑一步一步走出來的。這麼遠這麼長的線路,就是戰爭中的一項豐功偉業啊!”突然間,幾聲比較猛烈的爆破聲連續傳來,他轉身朝向武漢,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但,除了一片靜寂的晴空外,只有天際冒出幾朵白煙,此外什麼也看不見,這能說明什麼呢?當為這不可測的情景而躊躇時,他忽然發覺浮橋上所有的人都朝他看,他們似乎根本沒計較什麼爆破聲,而只為了在進入戰鬥之際,看到高階指揮員和他們在一起而高興。秦震很理解戰士們的心境,他立刻揚起一隻手臂向他們揮動,有兩三個戰士也朝他揮手,多數人好像被他的揮手鼓起更大的勇氣,於是加快腳步,像潮水一樣,不停歇地一直湧過浮橋去。一剎那之前秦震看到陳文洪和梁曙光也在浮橋上,摻雜在進軍行列裡。有幾個人牽著馬,尾隨在他們身後,而不知什麼時候,他們都已無影無蹤了。因為他們一過浮橋,就躍馬揚鞭,急馳而去了。秦震本來準備跟在先頭團後面前進,可是他來遲了一步。炮兵已經開上浮橋,一色披了偽裝網的大炮,給馬拉著,發出軋軋轟響,壓得浮橋像要沉下水去。黃參謀想阻止炮兵,秦震一把抓著他的胳膊連忙制止了,黃參謀嘟嘟囔囔:
“不按行進序列……”
“哎呀,老兄,這是解放大武漢呀,誰不急著往前趕。”
等到炮兵部隊渡河完畢,秦震走過浮橋,就跳上小吉普。
大路上到處都是部隊,小吉普跑不起來。駕駛員把喇叭按得“嗚呵嗚呵”直響,這時秦震不再加以制止,因為他自己也心急如焚。
轟隆轟隆的爆炸聲,在他心上壓下不祥的陰影。
部隊像海潮,吉普車像一艘快艇從人海里衝開波浪,留下一條航跡。黑壓壓的人群向兩旁躲閃,就像波浪向兩旁掀開而後又合起來。
吉普車超逾了人群,司機回頭急看,顯然是看裝載警衛部隊的大卡車有沒有跟上來。這是上前線呀,應當等他們一起前進。秦震突然一跺腳,吉普車鋼鐵底盤“卡”地響了一聲,斬釘截鐵地吐出一個字:
“走!”
秦震估計最先頭前哨部隊該已進入武漢,他急於直接掌握情況,部署任務,於是吉普車旋捲起一股煙塵飛馳而去。
爆炸聲愈來愈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