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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時候,我的心裡是那麼空曠,彷彿無人的原野,只有風在上面跑,大片的草叢中隱藏著極大的危險。那個時候,我是那麼心慌,我在想,如果自己在醫院裡死掉了,在那個深夜裡死掉了,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他們只能在白天發現我的屍體,然後把我埋進冰冷的泥土裡。也同樣是那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你的笑,想起你站在遠處向我揮手的樣子,穿著長長的裙子,在車流中像雀鳥一般向我跑過來,我就覺得自己可以漸漸平靜下來,然後沉沉睡去。
“萊尼,我昏迷的時候,做了很多夢,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做過同樣的夢。無數次,我在夢裡那麼彷徨,每次在最後要放棄的時候,你就出現在我旁邊,你指引光給我看,你對我笑笑,然後整個世界都豁然開朗。現在的這個世界,你不醒來,對我而言,只是個龐大的空殼,沒有了你,我一個人,只會慢慢腐朽,慢慢失去知覺,慢慢衰老,然後塵歸塵,土歸土。
“我故鄉,中國北部的一個小鎮,每年七月的時候,就會颳起潮溼的季風,那季風,從海洋上吹來,帶著一絲腥腥的泥土氣息,它讓很多花朵一夜綻放,那些花朵綻放時會發出清脆的聲音,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大洋的另一端,這場季風生起的地方,是不是有一個同樣的在夜裡無法入眠的人,聽到過這樣的聲音。你告訴我,小時候,你夜裡睡不著的時候,會在樓下的花園裡散步,一邊散步,一邊可以等待著花開。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裡忽然一震,我想起童年的那些事情,才發現我們好像是一
在天堂之樹上的蘋果,被上帝一分為二,然後跨越了了時間,在這裡,在這個時代,找到彼此的另一半。
“萊尼,我來到這裡的第一天,醒來的第一天,走出門去看到一個不同的世界,心裡是那麼的害怕,我在想,自己會不會在這裡走丟,然後就像一滴水匯入大海,再也尋它不著。我在尋找不讓它乾涸的方法,尋找證明它存在的方法,我拍電影,我成立電影公司,一步步取得成功的時候,我的心裡始終都有一個巨大的問號在那裡:我還是不是我,我還能不能像往常那樣開心地了無牽掛地活?在你替我擋槍的那個瞬間,在槍聲響的那個剎那,全世界停滯下來,只有在那個時候,我才明白,其實在此之前,我活得一直很快樂,因為有你在身邊,有你的笑在身邊。而一旦你不在,我就一下子空空蕩蕩。
“萊尼,今天是我的第三部電影首映的日子。我演的第一部電影,我希望你能在我回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看看我,對我笑一下,然後我帶你去看花開,帶你走到世界的盡頭,告訴你我有多愛你。”
握著萊尼的手,我喃喃自語,如同著魔。外面起了風,吹得窗戶呼啦啦的響,好像是萊尼聽到了我的話,發出的回應。
“老闆,馬爾斯科洛夫先生來了。”傑克在外面敲了敲門。
我抹了抹眼淚。大聲叫傑克請馬爾斯科洛夫進來。
也許是萊尼受傷地訊息,也許是因為那部電影讓他嘔心瀝血,眼前的馬爾斯科洛夫雙鬢斑白麵容憔悴,和我印象中的那個意氣風發做什麼事情都雷厲風行的老馬,簡直判若兩人。
“安德烈,你醒了,我很高興。”馬爾斯科洛夫走過來,彎下腰和我緊緊擁抱在一起。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萊尼。”我低聲在他的耳邊說道。
馬爾斯科洛夫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坐在旁邊的沙發著,慈愛地看著病床上的萊尼一眼,對我說道:“安德烈,接到萊尼中槍地訊息,我正在片場上檢察拍戲。你知道嗎,聽到那個訊息我一頭從兩米多高的軌道車上栽下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人們都說我馬爾斯科洛夫有兩寶,一個是米高梅,一個是萊尼,但是他們不知道,在我心裡,米高梅全部的資產加在一起還不如萊尼的一個手指頭!我衝到醫院的時候,手放在兜裡,你知道我兜裡裝的是什麼嗎?一把槍!那把槍我只用過三次。但是每次用地時候,都殺了一個人。當時我就想。如果萊尼出了什麼意外,我就一槍崩了你!可是等我到了房間裡。看見你昏迷中還不停地喊萊尼的名字,看見萊尼臉上滿足的微笑,我就一下子癱在當場!安德烈,你讓我明白了這些年我一直忽略的一件事情,幾十年來,我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電影公司上面,放在事業上面,對於這個家。對於萊尼,我欠的實在太多太多了。看著萊尼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挺可笑的,自己忙了一生,卻把最值得珍惜的東西忽略了。”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還得感謝你。”馬爾斯科洛夫看著我,目光灼熱。
“好在你們都沒有事情,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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