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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她畫押……”
“珠瓔起來說她認了,旁邊的人都鬆了手,她就往外衝,一頭撞在石柱上……陳徽妃抓起她的手指往供紙上按,連邢妃也看不過去了,兩個人就吵起來。”
穿針默默地聽著,眼裡一陣陣的發黑。記得她剛來王府時,珠瓔還管陳徽妃叫“主母”,那時的陳徽妃氣度高雅,笑容淺淺,備受人尊敬。可憐了珠瓔並不知道穿針的事情,只是做了婢女應做的,卻死在那個她尊稱為“主母”的女人手中……
對於陳徽妃,除了無底的憤恨,她是認了輸的,因為她沒有陳徽妃骨子裡的那種殺伐氣,所以她期望害人者天不佑,相信天理迴圈報應不爽,有朝一日能夠祭奠珠瓔的亡靈。
眼前活著的人,還是躲一時算一時吧,就像淺畫。珠瓔已遇難,她不願淺畫也無辜受牽,步珠瓔的後塵,於是拉住淺畫的手,含淚道:“淺畫,好妹妹,你快去找執事主管,就說自己改變主意了。”
淺畫聞言,哭著跪了下來:“娘娘有難,奴婢怎麼可以扔下娘娘不管?”
穿針勸道:“我不會有事的,你走了,我的心會更踏實。”她的手輕撫著淺畫的頭髮,彷彿在跟引線、跟珠瓔說著話。淺畫臨去時說,娘娘,讓奴婢再服侍你一次吧。穿針含笑點頭,給我倒杯涼水。
淺畫依依離去的背影漸漸淺淡,穿針倚窗望著,低飲一口水,清涼的感覺若一絲細線探進心底。
她始終不能明白,人世間總有那樣多不能掙脫的苦難,擺脫了一層,另一層又如影隨形,無休無止。自己的命,就是如此了。
她閉上眼,那些縹緲的身影在眼前又接踵而至,夜秋睿、冷霜兒、南宮老夫人……南宮大官人只是柬國皇帝的一名寵臣,老夫人的夫姓就根本不是南宮。他們共演一齣戲,你唱罷來我登場,每個人各自扮演著各自的角色,在她面前或溫情或冷鶩,唱紅臉唱白臉,引她心甘情願沉湎其中。
她慢慢睜開眼,眸中劃過一縷慘意,知道了又如何?她是傻,真的傻。
天又暗了,夜晚降臨。風中蘊透些許清涼,穿過她單薄的身軀,她的眼裡升起一層霧,依稀看到肖彥暴怒的表情,他舉起晉王寶劍,臉上寫滿了決絕。她不由打了個寒戰,眼裡的霧氣深了。
她收起淚水,放眼望去,隔了銀杉婆娑的疏影,能夠看見冷霜兒寢殿的側面,它們正凝成魍魎滯重的姿勢,嘲笑著她的愚蠢。她站了起來,大聲質問:“冷霜兒,你厲害,你棄玉帛而不顧,卻讓我淪為翼國罪人!如果有一日,整個翼國被你的國家斷裂,人們就所有的遷怒都給了我,讓我獨自在千夫指唾下苟且餘生,這樣你就高興了?你為何不將玉帛拿走,你告訴我,為什麼!”
周圍寂靜,只有自己的聲音在窗外迴旋,她頹廢地坐了下來。
冷霜兒死了,她是永遠不會告訴答案的。而肖彥呢,自己的妃子背棄民族大業,他將肩負何等罪名?許多年後,翼史將記載:紅顏禍水,然後鑄成一段無法剪去的恥辱,寫上龔穿針的名字,有人會說,就是這個女人,差點害了整整一個王朝……她苦笑,將手中的涼水,一口飲盡。
他是何等孤傲自尊的男人,絕對不會將此事公諸於天下。從今往後,他對她,應該只有恨了。就像現在,將她獨自囚在荒寒的角落,彼此不再聞到彼此的味道和聲音,在歲月的沖刷中漸漸淡忘,用不了多久,這裡又是雜草叢生、蒼然淒涼的景緻。而繁華熱鬧的王府,又將會出現美娟垂雲鬢,描不盡的歌舞昇平。
而自己的這種結局,大抵也是陳徽妃所希望的吧。
她有些累了,四下是悽煙苦雨,想起那晚肖彥怪異的神情,他從陳徽妃那裡是知道一些,他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她是沒有機會去解釋了,她也不想解釋——她真的有些累了。
月亮升在了樹梢上,她望著淡淡的月色,闔上了睏倦的雙眼,一絲悲悽的笑掛在嘴角。擾擾塵世間寂寞一程又一程,到最後,陪著自己的,依舊是寂寞啊。
她寂寞地渡過了一個白日,當夜幕再次降臨時,京城外突然響起了轟鳴聲。那聲音一連串的,如洶湧的轟雷鋪蓋而來。京城裡的人們都豎起耳朵聽,只聽得戰鼓隆隆動地,南北城門外響徹了震天動地的殺聲。
事態遠遠比穿針想像中的險惡,柬國三萬鐵甲步兵早繞道峽谷嚴陣以待,另五萬精銳鐵騎在柬國太子夜秋睿的統帥下瞬息即至,八萬大軍南北同時攻殺,不給肖彥喘息之機,朝著京城排山倒海而來。
玉娉婷 繁華事散逐香塵(三)
南營大帳被襲擊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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