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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蓬鬆的狗毛在他指掌問凹陷下去,它嗚嗚兩聲,他也多拍兩下,一人一狗沒有交談,但那幅情景好似剛打完架的兄弟,一方在抱怨他出拳好重,一方在數落它方才的行為活該被打。
“謝謝你……”連秋水沒忘了該向他道謝。
武羅低低思了一聲,沒回頭看她,還是摸著狗頭。
“小姐,老爺交代過,別同下人說太多話——”
“玲玲!”她柳眉微蹙,不喜歡女婢貶低他身分的口吻,玲玲極少被溫柔的小姐斥喝,當下怔愣著不知如何是好。
武羅聽得一清二楚,明白那句“下人”是故意說給他聽的,然而他臉上表情卻沒有半點變化,類似的話語,甫滿十六歲的他已經從老爺和管事口中聽膩了,完全麻木。
“你去房裡替我準備衣裳,我等會兒要更衣。”方才一陣混亂中,她的裙襬沾上些許四弟的血跡,正好藉此支開女婢。
“小姐,你不同玲玲一塊兒回房嗎?”
“我一會兒就過去。”
“……是。”玲玲不好再羅唆,照著連秋水的吩咐去做。小姐向來不是個難侍候的主子,也極少對下人板起臉孔,但若是小姐以堅定無比的命令語氣開口時,誰也沒法於違逆。
玲玲福身退下,臨走前不斷地頻頻回頭。
原本鬧烘烘的園子,漸漸安靜下來,方才的慌亂場面好似不曾存在。
剛剛還十分兇狠的蒼猊犬,在武羅的撫摸下,伏低巨大身子,將腦袋抵在前肢上,捱了武羅一拳的鼻有些溼潤,眼神無辜。
“它怎麼不會咬你?”連秋水不敢靠過來,站遠遠地問。
“這幾天都是我負責餵它,幫它刷毛,它會認人。方才它生氣,是因為少爺踩到它的尾巴,激怒了它。”
說這番話的武羅,仍是沒有看她。
連秋水一直以為他這種態度是討厭她、疏離她,明明小時候跟著孃親去武家時,他都會與她玩耍,為什麼到了連府後,彼此年歲都長,他待她的態度丕變?讓她也惶恐得不知如何與他攀談,偏偏眼神又無法自主地挪向他,她自己也曾好氣惱自己的不知羞恥。
從他住進連府以來,這一次是兩人首次的單獨交談。
“它方才的模樣好嚇人。”她心有餘悸。
“你若被踩到腳,也會推開踩你腳的人吧。”狗也是一樣,只是它們用的方式和人不同,它們沒有靈活的雙手去推人,只能以強力的狗嘴來代替。
“可它錯傷四弟,雖然不知傷勢如何,但爹一定會生氣的。”富熙聰明討喜,最受爹親喜愛,平時對他更是寵上了天,捨不得打、捨不得罵、捨不得他受半點傷,如今卻慘遭狗咬,小腿鮮血淋漓,教人觸目驚心。
“說不定會宰掉它吧。”武羅直言,說出顯而易見的下場。
“咦?”她愣住。
“這種蒼猊犬,兩隻就可以咬死一隻豹,五隻可以咬死一隻熊,四少爺的腿,恐怕不是流些血的小傷。”依他目測,那條腿,應該廢了。
他說得太血腥,她聽得膽寒,她幾乎可以想像爹親盛怒地命令管事把巨大擊斃的模樣。
“那怎麼辦?它……”
蒼猊犬彷彿聽得懂他們正在討論它的死活,圓溜溜的大眼挪向她,喉間滾著嗚嗚聲。
“小姐!小姐!你快過來!聽說四少爺的腿……他的腿……”女婢彩雲匆匆奔來,泛淚的眼及發紅的鼻,已經說明了最糟的情況。
連富熙的腳筋被硬生生地咬斷,右腳終生殘廢。一個才七歲的孩子呀……
當夜,連老爺拍桌怒喝,要下人明日一早亂棍打死蒼猊犬,就算它價值千金萬兩,也換不回他寶貝兒子的一條腿!
果然應了武羅所言。
連秋水剛從四弟連富熙房裡回來。稍早之前,連富熙噙著可憐兮兮的淚水入睡,犬噬的恐懼,令他連睡也睡不安穩,將她的手握得好緊好緊,他的眼,讓她憶起了同樣擁有這般眼神的蒼猊犬。
亂棍打死……它不過是被踩痛尾巴,做出防衛罷了,如此便要被亂棍打死,對它,又豈是公平?
連秋水無法靜下心來,她混亂的腦子裡輾轉思索著太多事情。四弟的傷、殘了的腿、憤怒的巨犬、無辜的低嗚、武羅說著“你若被踩到腳,也會推開踩你腳的人吧”的聲音……
宅第外,傳來五更梆子響,距離天亮,又更近一步。
給我亂棍打死那隻畜生!爹的怒喝令她在榻上翻來覆去。
大姐……好、疼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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