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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明握住她的手,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震動。
宮廷政變從來都是血腥的,慘無人道的,南家幾代為官,經歷了無數的腥風血浪,對很多細節瞭然於心。他早就認同了那套“一將功成萬骨灰”,“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規則 。
在官場, 什麼“忠,恕,仁,義”,那都是幌子, 真正忠恕仁義的人根本不可能在官場生存。他很明瞭,他只是不懂這個來自民間的女子為何會這樣的……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的身體一片冰涼,看到她的心寸寸成灰……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在她身上曾經發生過什麼?
他忍不住抖抖她的手,輕輕問:“素心?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那些事兒離我們遠著呢。”
素心垂下眼簾,過了一陣子才說:“嗯,我……忽然覺得四顧茫然,覺得世間上……沒有什麼是可以信得過的。”
昭明沉默了。
兩個人無言相對,素心情知自己剛才失態了,索性順水推舟,遲疑著說:“吳浩田……我可以在你面前提起他?”
昭明眼中亮光閃過,道:“只要你願意,但如果令你不快,不說也無妨。”
“他……年少時常和人街頭鬥毆,曾傷重難治,是父親,師兄和我,費盡心力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父親看他筋骨強壯,就薦了他到一間朋友開的武館習武;後來他從軍,從一個小卒一刀一槍的做到今天的參將之位。聽他說經常替上頭背黑鍋,還總是受打壓,受氣……也許,他覺得太累了吧,才想到要走捷徑的。”素心藉機低聲訴說。
昭明想了想,柔聲說:“人各有志,這不怪他。但是,遷怒於岳父和妻子,就肯定不對了。”
“當年父親和師兄們都勸我要忍,都說念在多年的交情上也不該和他計較,繼續一起舉案齊眉。”她眼底一片清冷,望著他說:“我試過的,我也知道他這人心地其實不壞,就是功利心太急了些。你不知道,我呆在他家的院子裡, 每天看著太陽昇起,太陽下去。他所謀求的太多太難了,永無止境……”
“你們男人,一旦跳進了名利這條江裡,就定要拼了命往對岸遊,無論什麼擋住他,凡拉住他手腳的,便會成為他必須消滅的障礙……要不然,就會被沖走或者淹死, 不是嗎?哦,不光是男人,女人也一樣的,就像胡太后。”素心道:“沒有人想過麼?欲海難填,那對岸,總是在往後移的……”
天色開始暗了,昭明認真地說:“我知道你和她們不一樣,別多想了。 ”已經人在水裡了,還可以選擇麼?牽一髮則動全身,全家人,甚至全族人的身家性命,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而是必須這樣做。
春節後的很長一段日子裡,昭明一家過著再平常不過的日子,顯得風平浪靜。除出一個人,那就是素心。 人前誰也看不出端倪,人後她會心不在焉,神馳萬里,心力交瘁。
她的思緒,總是不收控制地飛回從前…… 。 想看書來
第七章 少年遊
五八六年的夏天,十七歲的素心剛成為吳家的下堂婦。
她穿上男裝,重新恢復餘家弟子“餘素新”的身份,和清松二人帶了幾個伴當,駕著兩輛馬車到當時相當繁華的江都去進一批貨。
途經洛陽,素心和清松商量:“師兄,反正咱們也不急,不如……在這裡多留幾天?咱們好好逛逛。”
清松對小師妹素來遷就,這次帶她出來的本意就是讓她好好散散心。一路走來見她不大說話,總是神情淡淡的。大夥兒說笑話,打混科,她最多是嘴角往上彎一下,算是應了景。 現在聽到她好像很有興致的樣子,心裡暗自喜歡,哪裡有不同意的道理,就說:“師弟有命,咱們哪敢不從?好!咱就痛痛快快玩上幾天。 ”
於是一行人就找了間乾淨的客棧住下,大家有說有笑的走在洛陽街頭。
當時端午節剛過,很多人家的門楣上還掛著燃燒過的艾草,酒店飯肆小吃攤擋還有粽子出售,空氣中老飄來一股棕葉的清香。
素心悠悠然走在青石板路上,看著人來人往,心情慢慢好起來。
她隨便走進一間酒館,站在櫃檯前仔細把掛在牆上的酒菜牌子讀了一遍,小聲說:“師兄,一間小酒館的酒菜都居然很有水平!”
這時,店小二已經笑嘻嘻的上前招呼了:“幾位客官,一共五位?要吃飯還是喝酒?要樓上雅座還是就坐這裡?”
清松低聲問:“師,弟, 你想?……”
素心笑笑:“師兄,咱到樓上坐坐吧。我走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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