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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心人家京兒一個疤麻兒沒一點兒的滑順娃崽兒,怎會同意再娶葉兒呀,咱是不是又在攀高枝兒瞎折騰哦。
酸杏的聲音顯得空洞而又飄浮。他說,我也不知哩,就看葉兒的造化咧,該著跟誰是倆口子,都是命中註定好了的,咱再咋樣地折騰,也是強求不來的呢,兒女自有兒女的福,走到哪步算哪步,隨她去吧。
倆人又唏噓了一陣子。直到天光大亮,冷風剎住了腳兒,戶外的風聲已被早起的村人弄出的響動所代替,女人才爬起身來,穿衣下床。
她對酸杏道,你還是再躺一會兒,狠狠地睡上一會兒回籠覺,我去做飯呀。等飯好哩,我再叫你起床哦。說罷,又把堆放在床頭上的雜亂衣服一股腦兒地蓋到他的身上。
酸杏點點頭,翻身朝裡,迷迷糊糊地再次睡去。 txt小說上傳分享
大路彎彎(1·2)
酸杏醒來時,有刺眼的日光透過窗欞,斜斜地射到了乾淨的屋地上。堂屋外的鍋屋裡傳出隱隱地說話聲,似乎有自己女人的聲調兒,卻始終聽不出另一個說話的聲音是誰的。酸杏估摸著現在的時間大概也有八、九點鐘的樣子了,知道女人心疼自己,夜裡又使過了力氣,沒有早叫醒他,想讓他多睡一會兒的。他趕緊爬起身,穿衣下床,走到戶外寒冷卻明淨的天光裡。
因了昨夜一場突如其來的風寒,屋外的景物早已面目全非。原本附著在枝條上的枯葉,都隨夜裡的寒風吹落殆盡,僅剩了稀稀落落的葉片依然頑強地守候在枝椏間,在明顯寒冷了的山風中瑟瑟發抖,搖搖欲墜。地面上鋪滿了一層散亂的枯葉,在潮溼的地面上翻滾了一夜,又被人無意地踩踏一通,便髒兮兮地躺在那裡,色彩盡失,嫵媚頓消,把平日裡深深遮掩起來的醜陋一面,無可奈何地暴露在天光人眼裡。
酸杏聽出了在鍋屋裡與自己女人說話的是木琴。他甚感驚訝,不明白木琴怎會不請自來,一大早兒就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家裡,這是酸杏萬萬沒有想到的。他又悄悄退回到堂屋裡,細聽著倆人熱切的談話聲,心裡急急地猜測著木琴前來的意圖。是國慶或是人民有了啥事麼,叫她必須親自前來講說。但聽到倆人說話語氣的熱切勁兒,似乎沒有什麼嚴重的事情發生。他的眼前一亮,會不會是木琴為京兒和葉兒的事專程來的呢。也許京兒的意見徵得了全家人的同意,便讓木琴親自出馬,確保更大的勝算。也許是木琴覺得倆家結下的疙瘩兒太大,必須自己前來方能解開,重歸於好,以保證倆娃崽兒親事的圓滿成功。
酸杏忽驚忽喜地瞎想著,就聽自己女人說道,讓你等了這麼久,我得去叫醒他呢。
木琴說,不急的呀,讓大叔再睡會兒吧。
酸杏女人推開鍋屋門,邊走邊回道,也早到該起床的時辰哩,太陽都升起八杆子高了呢。
酸杏女人推開堂屋門,見酸杏站在屋地上正琢磨著什麼。她剛要出聲叫他,被酸杏擺擺手制止住了。
酸杏悄聲問道,木琴咋到咱家呀,有啥急事麼。
女人也立即悄聲回道,不知吔,都來大半個時辰哩,也不讓叫醒你,也沒說啥事呢。
酸杏沉思半刻兒,說你少說話,等聽聽她要說啥事,咱再打算哦。
說罷,酸杏立即大聲問道,是他嫂子來了麼,快進屋呀。昨夜風寒,料想今兒沒啥事,就睡了個懶覺,反倒把你給關在門外一早晨哩,該死呢。邊說著邊繫著衣服釦子,跨出了堂屋門。
木琴也聞聲出了鍋屋,笑道,是呀,京兒爺倆也是賴在床上不起來,到現今兒可能連飯還沒吃呢。
酸杏忙把木琴讓進屋裡,酸杏女人麻利地給倒上了一杯白開水,又趕忙退出了屋子。屋裡就剩了酸杏和木琴倆人。
木琴說,大叔,一大早兒跑了來就驚你的好睡呢。
酸杏忙道,年紀大了,還有啥好睡哦。要不是礙著這場風寒,我早就起床哩,不在屋裡院外轉悠上三圈五圈的,胳膊腿腳就一天不舒坦呢。
木琴不再跟他兜圈子,單刀直入地直奔主題。她說,大叔,我今兒來,是跟你請教的,讓你給琢磨琢磨,替我拿個主意,看這事能不能辦成,怎樣才能辦好。
酸杏還以為木琴是來提說娃崽兒的親事,心下竊喜,嘴上卻謙虛地道,呵呵,我能給你拿啥好主意吔,原先咱在一起工作的時候,都是你幫我拿主意的。你的主意中肯又實際,辦起來又有效,還沒有能難倒咱的事呢。
木琴說,還不是你掌舵掌得穩兒呀,辦起事來又不死板教條,隨機應變,連公社裡的那些人精兒們也不敢小瞧了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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