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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顏在前面引路,費妍在後面默默跟著,好半天才打破沉默。
“你叫朝顏?”
“回主子的話,是。”
“雲皇……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費妍抬起頭,讓夕陽流轉的光芒落入自己的眸底,眼眸裡忽然酸澀了起來,緩慢地吐字問出了心裡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十五歲,在現代是最美好的年齡,可以在學校裡和大家一起瘋,一起無心無肺地不管地老天荒,那麼快快活活地任時光飛逝,歲月沉凝。
同樣的十五歲,在滄原王朝,她卻嫁入宮中,從此身不由己。
即便是不去想,可那個俊臉柔膚、烏眉靈目的年輕男子,那麼優秀,也有那麼多的女子傾慕著他,她們容貌絕美,與他纏綿悱惻,只羨鴛鴦不羨仙。
他是她的夫君,卻不是她一人的夫君。
想到這兒,費妍心裡忽然泛上一股莫名的情緒,不是愁苦,也不是醋意,只是深深的彷徨。
朝顏想開口,可抬眼看見她徨然無助的模樣,那些幾欲出口勸慰,忽地變成了默然,一時無語。
“你也不知道嗎?”
費妍好半天得不到回答,一聲輕嘆。
這是向來樂觀的她,穿越到滄原王朝後,第一次嘆息,卻不知是否會是最後一次。
第七章(6)
絳閣,遠離清風殿。
院裡雜草叢生,門可羅雀。枯黃的草葉從亂石板中零星蹦出,破舊的屋子,木骨從頂梁旁側斜斜刺出,猶如鋒芒畢露的長劍在歲月的腐蝕下,綠銅斑駁。
大門紅漆剝落,分分寸寸透出古舊的氣息。
小費妍手裡捧著本淡藍封皮的書卷,斜倚著院裡的一顆大樹,昏昏欲睡。
那日從惠鳶池回來,她就一直處於精神萎靡的狀況下。
抬手,一卷裝訂整齊的書從她的腿上滑落在地。遠遠看去,她整個都幾乎被埋在書堆裡,周圍散落的書,堆積起來幾有半人高。
手中這本《女誡》是雲妃遣人送來的,腳下散落的幾本,是雲皇從藏書閣中特地派人取出拿給她看的。
一開始,小妮子還翻的津津有味。
不到一刻鐘的工夫,她就厭倦了——
不管是哪個朝代的封建社會,原來對女子的束縛和要求,都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這些東西,看多了是毒害,看少了被鄙視。
她哀怨地瞅了瞅一地的書籍,旁邊被派來教她讀書的老先生看著一地狼藉,額角隱隱躊躇,連著花白的鬍子,也氣的微微抖動起來。
風陵宏身為太傅,位列三公,乃是正一品的大臣。
因為與夏侯文交好,於是寧願紓尊降貴,本想著親自來教夏侯家次女夏侯絳,能將這頑劣不遜的小丫頭引上正途,誰想來這兒不到三天。
人沒被他教好,自己卻被氣的不輕。
“這些書,娘娘莫非都看完了?”
“完?怎麼會,那麼多呢。”
一想到那麼多書,居然都要看完,費妍就忍不住抓狂。
她寧願雲皇杜子騰繼續拿她當空氣,她雖然彷徨度日,至少也樂得清閒。
她在這兒懨懨答著,話語一出,風陵宏眉頭登時皺緊。
“既是沒有看完,為何不苦讀鑽研。”
“先生,這些書,不過是觸類旁通,以一反三,大抵的一個意思,即便不看完,也能知道里面所書內容,何必再看。”
費妍在老先生面前,不敢造次,只是抬起眼眸,有氣無力地答著。
風陵宏冷哼一聲,只當小丫頭眼高手低,貪圖玩樂,只會用話堵他,於是白眉一挑,冷笑道:“既然娘娘已經知道這些書裡的內容,不如說來聽聽。”
第七章(7)
他頓了頓,繼續補充,“當然,娘娘若覺得簡單,可以僅用八字概括一下。”
老先生擺明了刁難,小費妍咬一咬牙,八字概括脫口而出。
“嚴刑重罰,愚民欺弱。”
聲音略顯青稚,脆亮入耳。
話音落地,老先生臉色刷白,捂胸倒退數步。“咔嚓!”不知從哪兒,忽然傳來一聲樹枝折斷的輕響。
費妍的眼睛晶亮如天邊星子,純然清澈。
風陵宏面色幾轉,好半天才啞著聲,強自鎮定。
“這些話,娘娘是從哪兒聽來的?”
“先生讓我總結,於是我總結了,又有什麼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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