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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在大地上,清澈的酒水蔓延在土地,他的眼神慘淡而複雜。太傅,朕很想一直地信任你……朕究竟可不可以一直地信任你?
三日後的啟程並沒有勞師動眾,絃歌跑到歧陽城和符雪遲會合,然後隨便挑了點人馬便上路了。說實話,撇去國家不談,她很期待這次的三國大會,她終於可以見到自己的孩子。絃歌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惜功效不大,心緒害怕卻又興奮。
她不敢見那個孩子,卻又期待見那個孩子。絃歌閉上眼,就能在腦中準確描繪出凌楠嬰兒時期的樣子,能記起他的笑,記起他的哭,記得他黑色的眼睛,記得他胖嘟嘟的臉蛋。可是,也只是這樣。她想像了一千遍一萬遍,卻不敢想像凌楠如今的模樣。
符雪遲策馬在她身旁,偶爾注意到絃歌的神色,已猜測到她的心情。他勒了勒韁繩,靠近絃歌,“需要原地休息一下嗎?”
絃歌坐在華蓋下鏤空的馬車上,想了想,看看隨從們已經很累,便點頭,“大家休息一下吧!”
天清氣朗,參差小樹綠滿地,乍眼望去,讓人心情驟然開朗。
絃歌拿了些糕點邊坐到附近的亭子裡,符雪遲跟在她身後,直接甩了一壺酒過去。絃歌側身,穩穩接住,回首望去,看見符雪遲對她微笑,“要不要喝杯酒?一直坐著身子都冷了吧?”
絃歌在旭日下伸展身子,抬頭仰望天空,伸手半遮眼睛,擋住刺眼的陽光,“聽你這麼一說,的確有點冷。”
符雪遲哈哈一笑,躍身坐至涼亭,拇指板去酒壺的塞子,仰頭喝一大口,氣勢豪爽灑脫。
絃歌慢吞吞地坐到他對面,小抿一口,“嗯,味道差強人意。”
符雪遲笑得有些無奈,眉頭微微一挑,“你在宮裡喝慣了最上等的佳釀,還真是難為你喝這麼粗糙的酒了。唉,看來即使你回來,歧陽城也供不起你這尊大佛了。”
絃歌愣了愣,這廝什麼時候這麼牙尖嘴利了?這算是諷刺嗎?“雪遲,有話就直說。我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成大佛了,皇上越來越大了,我這個攝政王的權力只會越來越小。大佛擔當不起,地府小鬼才差不多。”
“……是你自己把權力交回去的。”符雪遲也不糾纏這個話題,又喝一大口酒,高呼一聲“爽!”,他迎視她的目光,“絃歌,十多年了,你很少回歧陽城,照義父的話說,‘那沒良心的丫頭片子,被小皇帝迷了魂魄,早將符家棄之腦後了’,呵呵,義父對你很不滿啊。”
絃歌冷哼,她還當是什麼事,“那糟老頭子的話也能信?他一天不罵我一天不順暢吧?可惜礙於我現在的身份,他不敢當面罵,只能背後說說。”
“哈哈,是麼?”符雪遲一想到這兩個人針鋒相對的畫面就覺得好笑,“絃歌,說句實話,你不回歧陽城的原因裡包不包括我?”
絃歌的動作微微停滯,沉默片刻,搖頭嘆氣,“雪遲,你說這話未免太小看我。”
“……也是。”符雪遲竟也點頭,“我們很久沒這樣單獨聚在一起了,皇上派我隨行,其實我心裡是高興的。這些年,義父常常催促我快點成婚,我一直沒答應,有一次,實在是煩了,便回他一句,符家裡最應該成婚的不是我是絃歌才對,你如果能說服她,我立馬答應。哈哈,這話一出口,義父臉色就閹了,再也沒在我跟前提過這事。”頓了頓,他眼睛閃亮閃亮地盯在絃歌身上,“你說,好笑不好笑?”
絃歌剛入口的酒就這麼嗆出來了,咳咳地咳嗽個沒完,半晌都抬不起頭。她慢悠悠地轉回目光,反視他,“你覺得好笑嗎?”將尷尬的情緒壓下去,她頗不自然地笑了笑,“非得拿我當藉口?我不成婚有我的道理,你呢?我早希望你給我添個嫂子了。”
“我不成婚也有我的道理。”符雪遲慢條斯理地說話,“有時候,覺得自己都老了,找不到合適的,年紀大的都已經為他人媳婦,年紀小的,又覺得不能互相理解……這樣一想,也就不想成婚了。”
絃歌苦笑,“女人比男人更易老,你都覺得自己老,那我不就完了?”
“不,你不老。”符雪遲搖頭道,“你一點都沒變,和十年前,不,和小時候一樣。絃歌,你還三十都不到,還有大片大片精彩的人生,看凌悠揚浪跡花叢的樣子已經沒在等你了,你真的還想繼續蹉跎年華?”
“我從來不覺得我在蹉跎年華。”絃歌垂下眼,掩去眸中的痛色,“他過他的,我過我的,沒什麼可比較。”
“……這次去越覓國你可以見到凌楠,有想過要做什麼嗎?”符雪遲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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