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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所作為的皇帝,這樣的勸告應該是有說服力的。而且,經過父兄兩代人變法革新的努力,民間百姓的生活可能更糟了,但這是皇帝不大容易看到的;而官府的經濟收入上,顯然是大大好轉了,這卻是皇帝每天都能知道的。到徽宗即位後,蔡京當宰相時,北宋的國庫即便不是開國以來最富裕的,也肯定相當好過。蔡京就曾經喜悅地告訴皇帝:現在,國庫裡的積盈多達五千萬。儘管這是在付出培養起一大批如狼似虎的貪官汙吏、喪盡人心地盤剝敲詐民間、和士大夫階層分裂為朋黨無休止頑強爭鬥的重大代價之後才取得的。但是,正如西諺所說:青年人相信許多假東西,老年人懷疑許多真東西;青年人喜歡相信許多壞東西,老年人喜歡懷疑許多好東西。二十歲的、很想奮發有為的徽宗皇帝當然願意相信倉庫裡堆放著的真金白銀,這些顯然不是假東西和壞東西;他肯定不願意或者也可能是沒有能力深入探究帝國肌體為此所遭遇的重大創傷。或者,他也許根本就不認為自己一心想為國家好,還會造成什麼新的創傷。
很有可能,這就是建中靖國年號只用了一年就改成崇寧的重要原因。這裡的“寧”指的是熙寧,即父親神宗皇帝推行變法的年代,“崇”應該是推崇、崇尚之意。現在,天才藝術家宋徽宗趙佶開始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輕佻了。
另一方面,曾布的政治主張得到了不少朝臣的擁護,這還不夠。對付韓忠彥這樣的保守派,他需要更加強有力的支持者。在他的盤算中,如果趕走了現任宰相,自己極有可能順理成章地成為宰相,這樣,他應該不需要過分擔心蔡京的威脅了。因此,他可能參與並支援了皇帝對蔡京的起用。而此時,敵對一方的宰相韓忠彥,表現得卻不但平庸,而且糊塗。史書記載,這位宰相柔懦,木訥,不善表達,在政治上,他沒有能力阻止皇帝向變法派一方的大幅度立場轉變,作為變法的反對派先失一分;在政務上,雖然權位在曾布之上,卻事事受到掣肘,“事多決於布”,無所作為,而連連丟分。最後,被曾布擠兌得實在難受了,這位宰相居然恨恨地說:“布之自為計者,紹述耳。吾當用能紹述者勝之。”意思是說:你曾布以繼承先皇帝遺志為能事,我就找一個比你更能繼承遺志的人來幹掉你(23)。這就談不上什麼政治作為,變成只要快意恩仇就行的玩鬧了。
而他所說的更能繼承遺志的人,就是蔡京。
至此,已經很難有什麼其他政治力量能夠阻止蔡京三級跳般地回到帝國權力中樞了。
為蔡京優美的三級跳加油助跑的,則是他本人出色的藝術才華和宦官童貫的鼎力相助。
史書記載說,有一年夏天,兩個下級官吏極為恭謹地侍奉蔡京,不停地用扇子為他扇涼。蔡京心中喜悅,於是要過扇子,在上面為他們提了兩句杜甫的詩。沒想到,幾天之後,這兩個傢伙忽然喜氣洋洋地闊氣起來。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的扇子,被一位親王花兩萬錢買走了。兩萬錢,大約相當於當時一戶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而這位親王,就是登上皇位之前的宋徽宗(24)。可以想見,這位本身就是書法大家的宋徽宗是何等喜愛蔡京的作品。
而此刻,宦官童貫作為絕好的中介,進一步加深了皇帝的這種喜愛。
公元1101年,即建中靖國元年的初秋時節,宦官童貫作為內廷供奉官,被派到杭州設立明金局,其職責就是為皇帝徵集文玩字畫。此時,蔡京貶居杭州已經將近一年。據說,他恰到好處地為童貫提供了一份名單,並幫助他出謀劃策,使杭州城裡流藏民間的幾件傳世不朽之作,落入童貫手中。其中,有王佑軍的字,顧閎中的畫,還有宋徽宗最為喜愛,夢寐以求的南唐周文矩真跡——《重屏會棋圖》,這使童貫在侍奉不久的主子面前大為露臉。蔡京自己精心創作的一些字畫作品自然也沒有湮沒無聞(25)。
此次設立明金局,表明徽宗並沒有打算用勵精圖治埋沒自己的閒情逸致,風流才子型皇帝的輕佻性格再露端倪,並從此一發而不可收拾。而童貫與蔡京二人也就此結下了相互支援、牢不可破的友誼。事實表明,在未來的歲月裡,正是這種可怕的友誼,誘惑著、裹挾著宋徽宗,將大宋帝國一步步拖下了災難深重的泥沼之中。
在此前後,一位名叫鄧洵武的起居郎,就是專門負責記錄天子大大小小各種各樣言論舉止的機要生活記錄秘書,為皇帝畫了一張《愛莫助之圖》,也給我們的藝術家皇帝留下了深刻印象。
鄧洵武先對皇帝說:“陛下是神宗先帝的兒子,現在的宰相韓忠彥是韓琦的兒子。當年先帝創制新法以利天下蒼生,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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