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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羞怯的伸出一個手指,指著我那攤綠的菜葉,黃的菜花。然後,那根手指優美的往天上伸。
“要一斤?六毛錢一斤。這個菜好,又嫩又鮮。”我邊說邊弄秤,這類動作能強化生意的程序。
可愛的小夥笑著搖了搖頭。
這時候,我剛好機靈得令人感動:
“十斤,是嗎?那我優惠你一毛,五毛錢賣給你。”小夥子點頭,甚至屁股和肩膀上下配合的扭了幾下。什麼叫年輕幼稚?這就是。
我甚至後悔自己自動降價了。如果不降,他也會買的,不憑什麼,就憑我的菜好,叫價又不高。就憑我喜歡你,胖小夥。
要是這世界有什麼人令我喜歡的,就是多多買我的菜。
小夥子臨走還說了“謝謝!”。
於是,我開始盼望他每天都來,最好,每天來幾次。
果然,第二天他又來了,這次要得更多,各種菜都要,一共五十斤!我又激動的自我降了一毛錢,當他走後我又捏著自己的大腿後悔:為什麼要降那一毛錢呢?
我甚至高興的推薦他買我相鄰的大娘的蕃茄辣椒,他也買了。
大娘說:“我猜他是開飯店的。”
“他開得了飯店?”
“他家開,他幫買的。現在是暑假呢,學生放假回家幫忙,明天他來你試問問。”
大娘,我簡直更佩服你了。小夥子再來時,我便打聽他的底細。果然,他說的情況和大娘的推測吻合。
他說話時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使我覺得自己應該找到他的學校去當他的校長。
“你的菜好,便宜。我爸說只要你有,就跟你要。”說著,臉就紅了。
有時可以這樣說,碰到真傻的人我會更傻。我咬定這小夥是真傻,所以,我比他更傻。
後來,我把進貨的渠道拓寬,把手伸向蔬菜批發市場。於是,我賣的菜更豐富了。後來,那小夥不來買了,他讀的是某大學。後來是他老爸來買的。
從小夥身上獲得滿足感沒多久,我的良好感覺便象準備上床獲得快樂的女人的一件一件脫下來的衣服,很快就*裸的了。
先由通常被稱為“熟人”的人開始的。那個叫什麼幫德的傢伙一見我,就不顧公路的嘈雜,大喊大叫:
“啊,你這個國家幹部啊,大會計啊,大財神啊,也來賣菜啊?”
先得說明一下,幫德同志是個好人,是個腦子經常進水嘴巴不進水的好人。他那張能把自己老爸的屁股尺寸說得驚心動魄的大嘴巴不要說不光他爸恨他,我也恨他。
可我不會怎麼恨他,我所有經過多年錘鍊的語言,所有能把黑暗中的蝙蝠殺死的目光對他都沒有任何作用。
我裝作不認識他,把他當作標準上帝來招呼:
“買什麼菜?空心菜五毛錢一斤,土豆七毛錢一斤,苦瓜八毛錢一斤,你要哪樣?”我打算用快速的語氣把他拖進我的生意氣場裡。
“不買,不買,我逛街找美女!你忙,你好賣,大老闆。”他甚至過來用力拍我的肩膀,嘴角盪漾起得意的笑容。那笑容裡分明有一種得勝的味道。
我知道他得勝的意思,就因為以前我坐辦公室裡做真帳做假帳,他在礦井下挖土挖礦。
據說他現在一個月差不多有兩千塊錢的進帳,我算了算自己的利潤,就是天天來這兒聞第一重氣味和第二重氣味也不過七八百元。
如果以前沒見過“矜持”的人是什麼樣,陽光燦爛的那天我終於見到了。這個“矜持”正生成在一個叫媛的姑娘的臉上,她是在看到我後才產生這個“矜持”的,她朝我高貴的點了點頭。然後以我立即明白的“矜持”飄走了。
媛幾乎是傾慕我的姑娘之一,另外,為了不讓她太失落,我一直與她保持有距離的熱情的來往。
這證明我們的關係不錯。可自從這一天菜攤見面之後,她老遠就不願見我了,老遠就把目光射向遙遠的天空,彷彿那裡有一群男人正騎著白馬以為自己是王子。
我知道的,我心愛的姑娘都不知道我是誰,準確的說,我也不知道她們是誰。
我心愛的姑娘很多。
我一定欠著誰的,只是沒有人明白的告訴我。我具體欠誰的,欠了多少,欠了什麼?
我模糊的知道,我一天天的欠著別人的更多了。不象以前,欠著我的人可是蠻多,現在反過來了。輪到我欠大多數人了。
所有人都可以欠,有一種人是不能欠的。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