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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把天下人都叫“某總”“某某總”我肯定萬分樂意。
我是管倉庫的,他們都叫我“倉管”,我提示過他們叫我小佳或老佳或大佳,但沒有人理睬我,我也只好入店隨他們的便了。
“倉管”“倉管”,我被叫得快以為自己是“城管”了。
酒店倉庫的存貨種類繁多。從體積說來,大米為最大,鹽,油,白糖,澱粉依次緊跟其後。其他精細的配料應有盡有,沒有也要想法有。
好吃的菜首先有好廚師,其次有好的原料,再次有好的配料,左總說。
我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意思是廚師不能排在第一位。
左總兩片厚嘴唇“呸!”了一下:“米米個鳥毛啊!現在哪裡沒有米?哪裡沒有好肉?哪裡沒有好料?有錢就買得到。好廚師有錢都難請得到!”
我承認,有些酒店之所以能吸引人主要就是靠幾個好廚師,廚師走了生意也就跟著走了。
什麼貨缺了,什麼貨少了要馬上報告採購,絕對不能少!這是左總經常對我說的。
左總打瞌睡有很規律,一般十分鐘便結束,結束後便默不作聲的離開倉庫。次數一多,我就發現他對自己打瞌睡不好意思,可他不得不打。我想他沒有別的地方好打瞌睡,只好在這倉庫裡打了。
有那麼一段時間,我覺得我這輩子活得太長了,已經長得了無盡頭。它和其他所有鋪在大地表面的道路一樣,你看不到盡頭,卻知道盡頭在哪裡。我知道我的盡頭在哪裡,那裡一定有個穿黑色衣服的骷髏在等著我,它一定陰笑著,用譏嘲的表情告訴我:你不做什麼和做什麼已經有了定數,我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我不願意告訴你。
我想,人是到了死的那天才什麼都明白的。
這麼一想,我越來越沒勁。我幹活,幹活。我吃飯,吃飯。我睡覺,睡覺。日子總是在重複昨天,而昨天我就已經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
我卻無法知道什麼明天不會發生。
我盯著被當作門口的玻璃靜靜發呆,我想,我的生活比玻璃還沒味道。它那麼透明,一眼就能看穿它不具備人們所要求的酸甜苦辣,即使被畫上五顏六色。
所有的感覺都會變。
當一個以為這世界上誰都對她好,她也能對所有人好的小女孩出現在那個門口時,我瞬間改變了這段時間毫無味道的自己。她有著一雙把我看成好人的眼睛,也有一個說話或不說話都偷偷笑著的嘴巴。
儘管她在對我笑,卻一直努力藏著她的笑,不肯一下子釋放出來。然後,我就看到了跳躍活潑的顏色。
清新的空氣一下子紛紛湧進我的毛孔,撫慰我細小的神經末梢。
“叔叔,你坐在這裡幹什麼呀?”
“我在想問題。”有問題給我想就好了。
“問題有什麼好想的,它又不是冰淇淋。”這個時候陽光正在耀武揚威的烘烤門口外的一切。
“那你整天想冰淇淋啦。”
“嘻嘻,不是啦。媽媽說,冰淇淋不許多吃的,一天一個。”
“那你還是整天想冰淇淋,對不對?”
“不對;哎,叔叔,桌子上都有什麼呀?”
“沒什麼,就這臺破電腦。”
“破?破?它哪兒破呀?”
“它很慢,象蝸牛那樣慢,所以它就破了。”
“哦,原來慢騰騰也是破呀。那我奶奶也很破了,她整天破著走路,破著吃飯呢。”
我笑,人老到一定程度會破的,那不叫老人,叫破人得了,哈哈!
“叔叔,很好笑嗎?哎,你天天坐在這兒,好可憐喲。象我一樣,天天都得上床睡覺,也好可憐的。沒床多好呀,想睡哪兒就哪兒,醒來哪兒就哪兒,嘻嘻,多好玩呢。”
我所有神經包括最大條的那幾根神經都顫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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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不能都怪報紙
那來歷不明的小女孩象春天滿棵樹的翠綠嫩葉,把我僵硬的神經重新撩拔得有了些彈性。
小N的臉頰總是緋紅色的,兩隻眼睛老是笑,罵某人“廢物”時也還在笑,估計蹲著拉稀的時候也在笑。我被她的眼睛迷住了,同時琢磨她的臉色為什麼那麼好,我猜測,她就是餐餐吃乾草,天天呆在南極看企鵝也是那種臉色。
肯定是天生的,那臉色象某種長在山谷深處的野花的紅,濃淡合適,深淺得當,象是最心靈手巧的畫家特意這樣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