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後他們悔不當初 第81節(第1/4 頁)
如此是做不好一個帝王的。
夜風微涼,中秋圓月,她的亡靈若在,這一日必是最痛苦的時候了。
一時心痛如刀戈,烈酒入喉,自口中一直燒到五臟六腑,壓不住似乎要裂出鮮血的痛楚,司馬庚擱在膝上的手指僵硬,幾乎不聽使喚,拿不住酒罈,任由那酒罈落在地上,嗆咳道,“謝蘊雖失了江淮,但此人心機深沉,手中必已屯下無數糧錢,如今進了南國,兵二十萬,想必用不了多久,便會傳來南國清君側,勤王的訊息。”
“此人智謀,手腕,心機,學識,天資,皆不在女帝之下,群臣可迎他入朝為帝,平定亂局。”
宴歸懷駭然,失語,“殿下,謝蘊是有治國之能,可江山擺在面前,您——”
司馬庚抬手輕壓,“莫要看他靜水深流,克己復禮,實則野心勃勃,此番必不會坐失良機,倘若不迎,必有兵戰,天下大亂,受苦的還是百姓,燕草,為臣者,衷心的不當是君,而是民,它日晏家必位居首輔,燕草,你有能力,心思玲瓏通透,往後切莫行差踏錯,似崔呈、王行、徐令之流,迷失在權利裡,忘了最初的願景。”
宴歸懷心震,旋即起身,深深拜禮,“臣記下了。”
知曉他依舊關心天下,又道,“現下等不及謝蘊,明日大朝會,崔呈的人會在朝上提出登基定國的事,此人只謀私利,法度、百姓在他眼裡,不足一提,絕不可為君,臣今夜來,實則是想謀求一計,好叫崔呈計劃落空,登位不成。”
司馬庚聽罷,提筆寫了一張絹帛,遞給他,“元呺此人,謹小慎微,當初截下的書信,必成他在安定侯手下的保命符,他不可能銷燬,找出書信,可拖延一時。”
宴歸懷略一思量,旋即大喜,拱了拱手,疾步離開了。
庭院安寧,月色清冷,老僕人送別了宴大人,遠處侯了半響,更深露也重了,上前輕聲叩請,“殿下,該歇息了。”
那身影清冷,蕭索,食無味,寢難眠,老僕人候了一會兒,又勸道,“殿下實在難受的話,老奴這兒有越地來的神藥,不如吃一點罷……”
若是以往,必要查一查老僕人,司馬庚卻也沒什麼興致,只是笑了笑,“不是什麼好東西,莫要碰,下去歇息罷,這裡不用你。”
老僕人訕訕的行禮告退了。
司馬庚自斟自飲片刻,出了府,沿著青石路踱步,就這樣緩緩走過街肆,出城走入山林,于山林中漫步,天際將將泛白時,走到了皇陵的入口。
這本是他修給自己的陵寢,機關圖由他核驗過,方才開始修,修築陵寢的工匠,也未必有他熟悉帝陵裡的機關密道。
她的棺槨在地宮側北的正殿中。
司馬庚緩緩走近,靠著棺槨坐下來,靠了一會兒,呼吸漸勻,天明時已不願再回,坐得久了,意識便也沉得厲害,自袖中取出另一瓶藥,拔了塞子,望著那湯池中一人一棺的倒影,眼底泛起些暖色,仰頭將藥倒入喉中。
“砰——”
藥瓶被石塊擊落,滾在地上,冒出些許灼燒的煙氣,司馬庚順著石子來時的方向看去,是洛鐵衣,盤腿坐在房樑上,本就冷峻的面容因著久不見光,透著森冷的白,沒有活人的氣息,也沒有人該有的神情。
司馬庚撣了撣袖子上的藥珠,未去管被灼傷的手指,淡聲道,“你做什麼。”
洛鐵衣報劍落下,揮掌推開了右側的棺槨。
“人太多,不知道誰可入皇后陵,你修建陵寢時,並未有妃位。”
司馬庚怔然,起身走近,棺槨中並排放了三人,沈熔,沈平,以及沈恪。
沈恪通身血汙,分明受過重刑,三人尚有呼吸心跳,司馬庚眸光黑暗,“沈恪怎麼了。”
洛鐵衣合上棺槨,“他帶私兵謀殺崔呈,被關押以後,崔呈囚禁威逼,想叫他交出沈家支援崔家,故而用刑,寧死不應,救活廢了不少力氣。”
崔呈如此自負,到底還是一葉障目,自以為是男子,便可贏得天下男子的支援,實則沈家早已被女帝分化,自上而下皆效忠女帝,沈恪死在他手中,只會加深他謀害女帝的口實。
士林倒戈,讀書人義憤,誅殺崔賊的呼聲一起,各路勢力必群起而攻之。
沈恪既已知曉崔呈構害她,如何會坐視不理,必是死也不會放過崔呈的。
只以她的武功,能將八十禁衛悉數擊斃,掌力渾厚,逃出帝陵後還可將洛拾遺打成重傷,崔呈父子二人卻還安生活著走出帝陵。
便不知她是念及十年養育之恩,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