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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露著她十八歲的身體。我與她同年。我們交往八個月了,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身體。那時剛從農村出來的我是懵懂的。我一動沒動,我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
她的表情略帶些堅毅。她是喜歡我的,即使是她走出我的房間以後,我還這樣認為。我感覺到了。讓我看她的身體,是讓我記住她的身體,這只是其中的一個連她自己也不確定的理由,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只有一個理由我們同時明白:她讓我看她青春的身體,她在獻身。在她進我房間以前,她應該有過很多次的演練。所以才一進房間,她就開始實施。
一切在沒有聲音的聖潔中進行。
年少於她的我,還是站著,只是多了一種激動與緊張。
“我們必須分手。”
“分手,為什麼?”我還沒有從美好的身體中回神。
“對不起。”
“為什麼?”我什麼都不明白。
直到現在我都不是很明白理由。也許只有兩個理由可以成立一點點,一個是我家在農村,條件不如她們家,她家父母反對;其次就是我個子不高,我還是個工人。
15
停下手中的任何事情。
我徹底地告別了那段生活?
他的離開,他的追悼會在明晚舉行的事實,使我知道了,人是生活在某個時間裡的。
去了的人,他與我共同走過了一段工廠的時間。我們在灰塵中工作,我們在遊戲中笑納自己的青春。
他在試圖進入中年的門檻時,他的妹妹告訴我,他已經是去了的人。
他帶走了那段往事。很久以前的昨天的那些樹和路,慢慢地滑向我更難以涉足的黑色中。
痛與祝福同在,我與他同在。
祝福與痛同在,他與我同在。
同在。他走的那天是2002年2月21日。
很久不見的日子,我知道他是真誠地想著我的。
陳翊愛,一個我不敢輕易去碰的名字。他的身上承載了我太多言說不名的情感。
陳翊愛以前在我們班上實習,開始的時候,所有的人看他就像看一個稀奇物一樣,包括我。他矮得就是一個侏儒,不會超過一米二的身高,頭和身子其實是正常的,只是腳太短,就顯得身體過分地大。他與同學一起走進我們休息室,他走在中間,其他同學都是女孩子,就他一個男孩子。來我們工廠實習的技校生都是女孩子,男的一般到各大電爐實習去了,高溫和體力活只有男孩子才可以做。女孩子一般到控制室和我們石灰窯。陳翊愛是唯一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到我們石灰窯來實習的男同學。他一到我們班上,我們誰都不相信他可以做事情。
但他的同學熙熙攘攘地說他很行的,幾個小女孩還在附和著說他什麼事情都可以乾的。師傅們聽出了她們話裡的話。
後來我知道了他真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可以做的,除了一些過強的體力活,也沒有人要他去做。他在石灰窯的工作一般是在配料室裡按開關,只要按焦碳、石灰石和小車的藍色開關就可以。
他還從配料室樓上走下來推垃圾小車,他一般在只有小半車垃圾的情況下就趕緊下來,把車子裡的垃圾推倒到五米處的垃圾坑裡。而我們一般要等到垃圾車裡的東西已經溢位來了,才大吼一聲把車子往後拉幾厘米再借著慣性用半口氣把車子往前推。小車輪子一碰到料坑的邊緣,小車廂就會往前面傾,車子就會翻到料坑裡,剛開始倒料的人這時候是最著急的,怕車子完全翻到料坑裡去。就會在慌張中想抓住車子。其實這些是沒有必要的,料坑邊緣的高度正好只讓車子的車廂往前面傾斜,而輪子和車身會留在外面。這個時候,只要推小車的人在車子被阻、車廂往前傾、扶手往上翹的那一連續的瞬間,能夠用手稍微帶點力在每一個環節上就可以。具體怎麼帶點力、帶多少力就沒人可以說清楚了,要在工作中去感覺。
《一個人的工廠》第七節(8)
我們不要陳翊愛倒垃圾車,因為當車子倒立時,長長的鐵桿雙扶手是豎向天空的,他的個子完全沒有辦法抓到扶手的,在這些連貫的動作中他沒有辦法用上力氣,就只有徹底地丟開小車,隨它去。開始有幾次,他把整個小車都丟進了垃圾坑,害得我們跳進去,下面的人推,上面的人拉,才把小車給弄上來。好在我們這個垃圾坑裡的垃圾是一些不能燒成石灰的土和混在焦碳裡的雜質,沒有其他髒東西。
他堅持要倒,他在摸索丟開小車那一剎那哪裡用力的感覺。最終他可以倒了。石灰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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