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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輕輕地擁抱了……
在他們二十多年的戀愛和生活中,他們擁抱了無數次。有青春期那激動人心的第一次擁抱、有在床上那赤裸裸的充滿愛慾的擁抱、也有吵完架和好以後那種懺悔式的甚至流著眼淚的擁抱……而今天,他們的最後一次擁抱竟在這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柳北桐輕輕把她攬在懷裡,用手輕輕拍著她瘦削的肩膀,她把頭搭在他那熟悉的胸前,熱淚滂沱……
與其說這是擁抱,不如說是在舉行一個簡單而又永遠的告別儀式,他們的彼此熟悉的身體幾乎沒有接觸,他們在那一瞬間都明白了一個道理:永別了、他們真的和他們18年的婚姻永別了……
他們心中都有幾多遺憾,但大勢已去。有些解釋不了的問題也許只能用“命”或“緣分”來解釋了。如果時光倒流,允許他們重新來一次,他們也許會處理的更好一些、他們會學會珍惜、他們也許真的會白頭到老。但生活是不能重來的,每個人只能有一次。
三十五
那天他們從區民政局分手以後,柳北桐就和組委會幾個人去了教育局所屬學校去看他們準備的合唱和歌舞。下午又去電視臺去聽錄音,那是他們創作組新來的孟星創作的開場合唱《母親》首次錄音,準備送省參加省電視臺慶迴歸節目預選的。孟星是中國音樂學院新分到他們單位的大學生,小夥子才華橫溢,二十多歲已經有好幾首曲子上了省臺和央視,這次是局長專門點將,推薦他參加創作組,後生可畏,柳北桐已經感到了壓力。這段時間他心思都放到家裡了,那首聲樂套曲到現在還沒有輪廓。原來他打算春節後立即動手的,但生活中一件件突發事件完全打亂了他的時間表。
晚上,文化局劉建副局長在電視臺附近的老湯館請他們創作組吃飯,劉局表揚了孟星,說他給活動貢獻了一個開門紅,大家都要抓緊了,時間已經不多等話。柳北桐知道這話有些點他,但自己確實拖沓,心裡發虛,也就只能裝糊塗了。那天他臉色蒼白,眼袋有些腫,一看就是沒有休息好的樣子,嘴上在說話,但思想總是不太集中。
8點多,他們就散了場。劉局要送他,被他謝絕了。因為他家就在附近,他就這樣溜達著回了家。
這套房子,是文化局宿舍,房改以後,他們還沒來及把它買下來。幾天前,柳北桐曾經想把房子留給筱晴,自己搬出去,她沒有同意,她的理由是這套房子離柳北桐的單位很近、另外房子的產權還屬於文化局,她住不合適。她可以臨時住在公司裡,他們公司正在蓋房子,明年就差不多了。
開啟那扇熟悉的門,家裡一切如舊。
筱晴走了,比柳北桐想象的要果斷的多,她沒有帶什麼東西,只是把她的衣服拾了拾,就離開了他們相依廝守了18年的小窩。臨出門時,她還把鑰匙放到了客廳的茶几上。
柳北桐呆呆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腦子一片空白。這三間房子少了筱晴顯得那樣空曠。這裡再也不會有人爭吵,有人嘮叨,他再也不會擔心有人監聽他的電話,回家再晚也不必擔心有人生氣,再也不需要編一些理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寂靜、一種寒徹入骨的寂靜,他覺著空氣中都有一種靜出來的聲音在他耳邊嗡嗡作響。他開啟電視,又立即把它關上。他把大門反鎖上,把每一個房間、甚至衛生間都檢查了一遍,仍感到心裡不太踏實。最後他把廚房的門、曬臺的門、囡囡和他臥室的門都關上,只留下客廳和書房這兩個空間,但仍然趕不走那種陌生的空曠感。
實際上以前筱晴經常出差,他也是一個人在家,但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他甚至感到那是一種自由和放鬆。但現在不同了。不是徹底自由了嗎?他為什麼卻有一種失去自由的感覺呢?
客廳裡的那部常常招惹是非的電話沒響過一次,安靜得像個擺設。他的所有親朋似乎都把他遺忘了,沒有一個人關心柳北桐在幹什麼,沒有一個人知道柳北桐正在期盼著他們之間任何一個人的電話。
他走到書房的鋼琴旁,輕輕地按了一個和絃,那突發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這架鋼琴不是音量很小嗎?開啟他放在鋼琴上的五線譜本,那是他準備寫的套曲草稿,他愣愣地看了一會,又把它合上,回到客廳。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在精神上對這種生活沒有任何準備。他甚至還有一種錯覺,筱晴只是暫時離開了,她很快還要回來。但茶几上那串鑰匙卻又一次次提醒他:筱晴不會再回來了,她已經不是你的妻子。她已經沒有這個門的鑰匙。這套房子裡只有你一個人。
大概10點多,那部沉寂的電話終於響了,他撲過去把電話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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