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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裡大冬天的也有打雷閃電,據說是不祥來著,可這麼大的雪,明年年景倒該是好過今年的。”景善若說著,將手裡的道經又翻過一頁。
車伕接茬道:“唉,少奶奶,你真是貴人看得遠,卻見不著這雪鋪得牛都不好走了啊!”
阿梅立刻呵斥說:“少夫人說話,哪有你接嘴的份,還抱怨?再不快些趕路,等天色暗了,豈非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看我不掐死你這好吃懶做的!”
“是是、阿梅小姑奶奶,小的這就下去拉著老牛走,成不?”車伕苦笑著跳下車,牽了牛嚼子,走在前面替牛把雪踏實。
“穿厚實些吧,別凍著了。”景善若輕笑道。
車伕乘機叫苦:“少奶奶你大好人啊,瞧梅丫頭,根本不拿咱當人看待呢!”
阿梅惱火了:“還說,看姑奶奶不撕了你的嘴!”
三人笑笑鬧鬧地趕路,天黑之後又行了半個時辰,才抵達客棧。雖然臨著大道的客棧早早打烊了,但拍一拍門,還是會給開的,三人總算得個地兒住下。
客棧夥計殷勤地招待客人,景善若等人進了房間,安頓下來。
這店裡原本並不冷清,前面說了,趕著回家過年的人不少,窮人也不少。店裡客房住不起,後面馬廄沒封著門、凍得厲害,部分人便花幾個錢在堂裡跟店夥計一樣打地鋪睡。
阿梅聽見樓下人聲熱鬧,禁不住心癢,在屋門裡面轉悠了幾圈。
景善若看穿了她的心思,輕聲提醒:“別去湊熱鬧啊。”
阿梅噘嘴,給主人倒水。
“三少夫人,你聽聽。”她指指門外,“下面好像還有人唱曲的。”
“難道你要去點曲兒?”
“那哪兒能啊?阿梅也不想讓少夫人破費,只是說,哪怕門兒開個小縫兒,給蹭著聽個清晰點的,也好啊……”阿梅悄聲嘀咕。
“哦,我知道了。小姑娘跟老夫人在廟裡住太久,早憋得慌了?”景善若取笑道。
“少夫人……”
景善若繼續翻書,笑說:“去吧去吧!門多開一點點,別出去,更不要趴在欄杆上聽,記住了?”
“嗯,少夫人最好了!”
阿梅歡喜起來,樂呵呵地將房門拉開一道窄縫,好奇地向外張望。
從她這角度是看不見什麼的,但門一開,堂裡熱熱鬧鬧的人聲就得了縫兒,湧入客房中。
那妖妖嬈嬈的小曲卻是男人唱的,配的是碗筷和小琴,唱的是天上狐母九尾變,嫁了東海的蛟龍。兩方本族都是水神,兩方互不相讓,卻把姻緣壞了,成就對族人的責任。兩人千年後各自化個小兒,在人間私會,互相試探。
要說這唱詞,景善若也聽過的。
記得是她才剛剛嫁了越百川沒多久,越家大少爺喜得麟兒,請了三臺戲對著唱來著,其中之一壓軸時候就是唱的這出。
景善若看著經卷上的文字,隨興地跟著那唱詞上哼:
--想天上神仙,不過是得了緣的凡人,卻將那歡喜煩擾雙雙拋了,是值也不值?
--值一個長生不滅好華年,不值那恩恩愛愛俏佳顏。
她唱著,想到越百川,不由得搖搖頭。
“唉,將自己看得太高,總是不妥。”何況他還有等了千年的美人在側,忘卻凡緣哪裡不好?
阿梅在那前面,也學著身段踏了兩步,抬袖指著燭火清唱:“學長生兮學長生,忘勢利兮脫俗情。青松靈秀綠竹搖風,閒來觀鶴舞,靜時聽鹿鳴--”(出自布袋戲臺詞)
“動靜小些,別教外面的人聽見了。”景善若輕聲責備。
“少夫人,阿梅唱得可好?”
“挺好的。”
兩人正說著,突然聽得外邊一陣騷動。驚叫,笑罵,喝彩不一。
“怎麼了?”景善若納悶。
“那阿梅去看看吧!”
“嗯,當心些。”
阿梅趴著門框朝外看,繼而壯起膽子,踮了腳尖去欄杆邊,朝下看。
“那寶貝”在哪兒?
阿梅趴著門框朝外看,繼而壯起膽子,踮了腳尖去欄杆邊,朝下看。
--竟然是不知哪裡的牛鼻子老道在玩傀儡戲,那傀儡是一副嬰兒大小的白骨,不需要牽線,自個兒就能蹦跳亂跑。眾人有被嚇著的,有覺得精彩刺激的,還有膽兒大的,伸手去摸,被傀儡給躲開了。
阿梅看得入神,遲遲沒有回房。
景善若喚了幾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