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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先生分劃的“六分秤點”可用來判斷不規則狹長地帶風水眼之所在,在“切金斷玉”中叫“舉重若輕一杆秤”技法。研習“布吉”一工之後,陸先生融會貫通,以分劃“六分秤點”來判斷坎面的缺兒和中心。坎面佈置不會是對稱規則的,為防止長時間不動作後僵住,所以在最初設計佈置坎子的支點時都是稍有偏移或者傾斜的,但過度偏移和傾斜又會導致誤動,因此最合適的位置就是在“六分秤點”上。
陸先生是個喜歡動腦的人,他發現兩面圍的前後坎和左右坎可以用“六分秤點”加連線找到坎子兩邊的“僵面”(面形坎子中,因承力需要,會有很小的區域性不動作)。而四面合圍的坎面就又有不同,它需要先點連“秤點”,然後在新的連線上再點連“秤點”,直到畫出一個與原來坎面方向角度基本一致的縮小形狀,即是四面坎的“僵面”。四面坎“僵面”的原理是陸先生從無樑殿的結構特徵上悟出來的,殿頂最後留下的承力六角空隙就是“僵面”。
坎子中的“僵面”最怕是虛的,就拿眼前這“四水歸一”來說吧,它的坎面兒邊沿不是那些長長伸出的屋簷,而是屋簷的影子。這影子一天中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僵面”就也隨之而變化。如果是夜間無月,找不到“僵面”就更麻煩。這種虛形坎其實是對家最近幾代中新創出來的,所以他們才選擇下午闖入。
陸先生只吐了幾口痰就止住了,因為他不需要繼續吐下去,從這幾個點他就可以瞧出最後的“僵面”。他也不能繼續吐下去了,他感到咽喉處發堵發硬,是那種有痰吐不出的感覺,而且痰中的血跡也讓他很是驚訝:自己沒有受內傷,這痰中血跡是哪裡來的?
與人交手,你可以裝瘋賣傻迷惑對手。可是在坎面之中,那些機括弦子不會被你迷惑,它們該動的時候肯定會動,不會猶豫更不會留情。
江南建築中前院天井所謂的“四水歸一”,那水指的不是海水,不是江水,不是河水,而是雨水。四方雨水都往天井中流下聚攏,寓意著財富都往自己家裡流。
就在陸先生還在為痰中血跡疑訝之時,虛影的坎面在不察覺中移動了。這就是隨時同推移而變化的結果,陸先生本應掩在簷額陰影下的頭部露出一點點在坎面的光線下。
於是下雨了,雨不密,只有兩滴,從屋簷上滾落下來,就像是熟透的無錫水蜜桃,就像是剝了皮的滑嫩雞蛋,飽含水分,晶瑩豐滿。
陸先生趴在地上,這兩滴雨珠滴向陸先生的後背心和後腰脊椎處。
陸先生是趴著露了一點頭,如果是站立著露出這麼一點的話。那麼這兩滴雨珠的掉落點正好是他的面門和天靈蓋後部。雨珠本是滋潤之物,可這雨珠卻碰不得,碰到了,就沒命了。
兩滴雨珠沒有落到陸先生身上,他滾爬著躲過那雨珠。這雨珠落地後並未溼成一片水漬,而依舊是一個抖晃透明的圓球在地面上蹦跳、滾動,就像是活的一般,並順著不易察覺的坡度朝著各自的方向滾過去。陸先生知道這是在往回道中流,它們可以透過暗藏的回道重新佈置到坎位之上。
滾爬著躲避缺少方向感,陸先生雖然躲過兩顆雨珠,身體卻沒能躲進陰影,反倒是朝著坎面的中心稍稍進了一點,暴露在坎面中的身體更多了。又是三滴雨珠落下,掉落的目標依舊是陸先生。陸先生再次滾動躲避過去,他受傷的身體在院子裡青石條鋪成的地面上留下了大片大片的血跡。
雨滴越落越密,陸先生反倒不再躲避了,他滾翻了幾下之後便盤腿坐在了坎面的中間。這個位置很奇怪,竟然所有的雨珠都不會向這個地方落下。
陸先生現在真的很得意。這種坎面的佈置圖他只看過一次,自己只是採用了一點風水堪輿技法中的小伎倆,就輕易找到了坎面的缺兒,這叫他怎麼能不得意呀?
雨滴變得稀落了,因為這四面的簷額是藏不了多少雨水的。陸先生坐在坎面中間很輕鬆,他甚至有閒暇檢視了一下咬合在身上的“搔白首”,看有沒有可能摘下來。那東摸西看的樣子就像是閒坐街頭曬太陽捉蝨子的破爛乞丐。
雨下得差不多了,陸先生知道自己必須抓緊時間趁這些雨珠沒有完全回覆到坎位衝出這道坎面。如果等這些雨珠從暗藏回道重布到坎位,自己要衝出去就要費一番大周折了。
陸先生樣子雖然像是個乞丐那樣閒暇,其實心神一直都關注著雨珠落下的情況。眼見著不再有雨落下,他突然騰身而起,兩個縱步往右邊的側門衝去。誰都不可能想到一個渾身浴血、處處是傷的老人會在瞬間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