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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都放回原處。黑爾可真耐心,一直等著我把它做完。他知道我沒有它就不會走下一步。最後,我從外面倉庫裡的釘子上拽來了那個蚊帳。我們用它過濾果醬。我盡了最大努力又洗又泡,然後用粗針腳把它縫在裙子的背面。那就是我,穿著你能想象出的最難看的長裙。幸虧我的羊毛披肩使我不至於看著像個沿街叫賣的小鬼。我那時只有十四歲,我猜想,所以我才那麼自豪吧。
“不管怎麼說,迦納太太肯定見過我穿它。我自以為偷得挺高明,其實她什麼都知道。甚至我們的蜜月:跟黑爾一起去玉米地。那是我們第一次去的地方。是個星期六下午。他請了病假,所以那天不用去城裡幹活兒。通常他星期六和星期天都去打工,為貝比·薩格斯贖自由。但是他請了病假,我穿上了裙子,我們手拉著手走進玉米中間。我現在還能聞見保羅們和西克索在遠處烤的玉米棒子的香味呢。第二天迦納太太朝我鉤手指頭,把我帶到樓上她的臥室。她開啟一隻木盒子,拿出一對水晶耳環。她說:‘我想給你這個,塞絲。’我說:‘是,太太。’‘你的耳朵穿孔了嗎?’她說。我說:‘沒有,太太。’‘那麼穿吧,’她說,‘你就能戴它們了。我想把它們給你,祝你和黑爾幸福。’我謝了她,可在離開那兒之前我從沒戴過它們。我來了這房子以後,有一天貝比·薩格斯解開我的襯裙,把它們拿了出來。我就坐在這兒,在爐子旁邊,抱著丹芙,讓她在我耳朵上穿了孔,好戴上它們。”
寵兒 6(2)
“我從來沒見你戴過耳環,”丹芙說,“它們現在在哪兒呢?”
“沒了,”塞絲說。“早沒了。”然後她不再說一個字。再開口要等到下一回,當她們三個抱著淋透的床單和襯裙、頂著大風跑回家時。她們喘著,笑著,把漿洗的衣物搭在桌椅上。寵兒用桶裡的水把自己灌了個飽,看塞絲用一塊浴巾擦乾丹芙的頭髮。
“我們是不是該把辮子解開?”塞絲問道。
“呃呃。明天吧。”丹芙想到一把篦子揪著她的頭髮,就蜷起身子。
“今天的事今天完,”塞絲說,“明天,那可不行。”
“疼。”丹芙說。
“天天梳就不疼了。”
“哎喲。”
“你的女人她從來不給你梳頭嗎?”寵兒問。
塞絲和丹芙抬頭看著她。四個星期過去了,她們仍然沒有習慣那低沉的嗓音,以及似乎是躺在裡面的歌聲。它就躺在音樂之外,調子與她們的不同。
“你的女人她從來不給你梳頭嗎?”這個問題顯然是提給塞絲的,因為她正看著她。
“我的女人?你是說我的媽媽?就算她梳過,我也不記得了。我只在田裡見過她幾回,有一回她在種木藍。早晨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入隊了。要是有月亮,她們就在月光下幹活。星期天她睡得像根木頭。她肯定只餵了我兩三個星期———人人都這麼做。然後她又回去種稻子了,我就從另一個負責看孩子的女人那裡吃奶。所以我回答你,沒有。我估計沒有。她從來沒為我梳過頭,也沒幹過別的。我記得她甚至總不跟我在同一間屋子裡過夜。怕離隊伍太遠了,我猜是。有一件事她倒肯定幹過。她來接我,把我帶到燻肉房後面。就在那兒,她解開衣襟,提起乳房,指著乳房下面。就在她肋骨上,有一個圓圈和一個十字,烙進面板裡。‘這是你的太太。這個,’她指著說,‘現在我是唯一有這個記號的。其他人都死了。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又認不出我的臉,你會憑這個記號認得我。’把我嚇得夠戧。我能想到的只是這有多麼重要,還有我多麼需要答上兩句重要的話,可我什麼都想不出來,所以我就說了我腦子裡蹦出來的。‘是,太太,’我說。‘可是你怎麼認出我來呢?你怎麼認出我來呢?也給我烙上吧,’我說。‘把那個記號也烙在我身上。’”塞絲格格地笑了起來。
“她烙了嗎?”丹芙問。
“她打了我一個耳光。”
“那為什麼?”
“當時我也不明白。直到後來我有了自己的記號。”
“她怎麼樣了?”
“吊死了。等到他們把她放下來的時候,誰也看不清楚她身上是不是有圓圈和十字,我尤其不能,可我的確看了。”塞絲從梳子上抓出頭髮,往後扔進爐火。頭髮炸成火星,那氣味激怒了她們。“噢,我的耶穌。”她說著一下子站起來,插在丹芙頭髮裡的梳子掉在地上。
“太太?你怎麼啦,太太?”
塞絲走到一把椅子旁,拾起一張床單,盡她胳膊的長度抻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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