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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達爾大尼央說,“會看到他老態龍鍾,因為現在他上了年紀了,也許還窮困潦倒,因為他不會管理他的那一點點財產,討厭的格力磨,一定比以前更加寡言少語,比他的主人酒喝得更兇……唉,布朗舍,想到這些,我的心都碎了。”
“我好像已經到了那兒,看到他站都站不穩,話都說不清楚,”布朗舍用可憐的口氣說。 “老實說,我唯一擔心的事,”這爾大尼央說,“就是阿多斯像軍人那樣喝得醉醺醺的,不接受我的建議。這對波爾朵斯,對我,將是極大的不幸,更是真正的困難,不過,他一開始狂飲,我們就離開他,就是這樣。他酒醒以後,就會明白了。”
“不管怎樣,先生,”布朗舍說,“我們不久便可以弄清楚情況,因為我相信那邊給落日照紅的高牆就是布盧瓦的城牆。”
“可能是的,”達爾大尼央回答說,“我們隱隱約約看得見在樹林左邊有幾座雕花的、尖尖的小鐘樓,就像人家告訴我的是尚博爾213的小鐘樓。”
“我們進城嗎?”布朗舍問。“當然進城好打聽一下情況。”
“先生,如果我們進城,我勸您嚐嚐這兒的小缽奶油,我早就多次聽人說起過,可惜不能帶到巴黎去,只能在本地吃。”
“行呀,我們好好吃一吃!您放心好了,”達爾大尼央說。
就在這時候,一輛牛拉的大四輪車從全是車轍的小路走上了兩個騎馬的人走的大路,這種車都是裝著當地的大森林裡砍伐的木頭,送到盧瓦爾河214的各個港口去的。一個漢子趕著牛車,手上拿著一根頭上釘著釘子的長竿子,用它戳著慢慢行走的牲口。
“嘿!夥計,”布朗舍叫喚那個趕車的人。
“兩位先生,有什麼事要我做?”這個莊稼人用當地人的特別純正的語言說道,這種語言會叫索邦廣場和大學街215的那些講究語言純潔的城裡人臉發紅。
“我們在找拉費爾伯爵先生的住宅,”達爾大尼央說;“在這一帶的貴族老爺當中,您知道這一位嗎?”
這個莊稼人一聽說這個名字,立刻脫下帽子,回答說:“兩位先生,我運的這些木頭就是他的,我在他的森林裡砍下來,然後送到城堡裡。”
達爾大尼央不想再問這個漢子,他不高興聽到可能從另外一個人嘴裡說出他曾對布朗舍說過的那番話。
“城堡!”他心裡想,“城堡!啊!我明白啦!阿多斯不是沉得住氣的人;他會像波爾朵斯那樣,強迫他的農民叫他大人,把他的破舊的房子叫做城堡。他的手打人可重呢,這位親愛的阿多斯特別是他喝了酒以後。”
牛走得太慢。達爾大尼央和布朗舍跟在車子後面走,這樣的步子叫他們不耐煩了。
“這條路就這樣朝前走,”達爾大尼央問趕車的,“我們走下去不會擔心迷路吧?”
“我的天主!是的,先生,”那個車伕說,“您可似自已走,不用陪著走得這樣慢吞吞的牲口,叫您感到無聊。您只要走半法里路就能在右邊看見一座城堡;在這兒我們還看不見它,因為給一排楊樹遮住了。這座城堡不是布拉熱洛納城堡,而是拉瓦利埃爾城堡。您再往前走,在火槍的三個多射程遠的地方有一座石板屋頂的白色大房子,它在一座給高大的埃及無花果樹遮蓋住的小山崗上,那就是拉費爾伯爵先生的城堡。”
“這半法里路長嗎?”達爾大尼央問,因為在我們前美麗的法蘭西國土上裡的長度是不一樣的。
“先生,看您的馬的腿十分靈活,十分鐘就可以到了。”
達爾大尼央謝過了趕車的立劃快馬向前賓士;可是,他想到就要再見到那位如此熱愛他的卓越的人物,想到阿多斯的教導和榜樣曾經教育他應該怎樣做一個貴族,不由得心亂起來。他漸漸放慢了馬的步子,像在思索什麼似的,低著頭向前走去。
布朗舍也在這個鄉下人的交談和態度裡發現了一些值得他認真思考的問題。無論在諾曼底,弗朗什—孔泰,還是在阿圖瓦,庇卡底,他一一居住過的那些地方,在當地的鄉下人中沒有看見過送樣大方的舉止,這樣文雅的神態,聽見過這樣優雅的談話。他禁不住認為他遇到的是一位貴族,是個像他一樣的投石黨人,因為政治上的原因,不得不和他一樣喬裝改扮。
不多久,在大路拐彎的地方,就像趕牛車的說的那樣,拉瓦利埃爾城堡出現在行路人的眼前;接著,走了大約半法里路不到,就看到了那座給埃及無花果樹環繞的白房子,背後是濃密的樹叢,春天在樹上點綴了朵朵雪一樣的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