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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以洛陽為神都,朝廷宗廟齊集於斯,並下令遷徙數十萬居民入洛陽,使之人口突破百萬之眾比肩長安,她強烈的好勝心於此可見一斑。
武周時代的洛陽風光一時,長安幾降至陪都地位。事實上自永淳元年移駕洛陽後,她已經有二十年絕足長安,就連高宗的葬禮都是讓小兒子代辦。
長安,就是李唐的象徵。這一觀念已經深入人心,難怪武皇會刻意冷落長安了。
幾度東風吹世換。永淳元年宸駕東行的時候,正是芳草萋萋的四月,她躊躇滿志,一心營建新朝。而今她已垂垂老矣,此時選擇西返長安,向李唐迴歸的意味至為明顯。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歸,雨雪霏霏。
時正值十月,以唐代較當代更為溫暖的氣候,這個季節本不應下雪,卻罕見地颳起了漫天風雪。太子顯很識做地主動為母親暖腳,真是母慈子孝,其樂融融,幾十天前那場觸目驚心的慘劇彷彿已經被所有人遺忘。
本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武皇能走到今天,身後早已是屍山血海,也不多這一星半點。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漫天飛舞的雪花會遮掩住一切痕跡,只留下一地無邪的白。
雪舞。紛紛揚揚的雪,如玉蝶般飛舞,阻隔了視線,遮蔽了前程,讓她看不清來時的路。那座記憶中的城池,如今已經變得有些模糊。
長安……
那是她的出生之地'7',父為當朝勳貴,母為高門望族,出生在京畿繁華之地的豪門千金,她是這個時代的寵兒。
那是她的避風港灣,當楊氏母女不見容於武家兄弟,心高氣傲的楊氏一怒之下離開幷州,帶女兒重返長安。
那裡記錄下了她最黯淡的青澀年華,十四歲進入太宗後宮,綺年玉貌,多才多藝,卻一直被天子忽視。
那裡銘刻下了她最幽怨的青春歲月,感業寺那無數個忐忑不安的日日夜夜,是她一生中最為情顛倒、患得患失的日子。
然後……就是無休止的血腥和爭鬥了吧。她的女兒,她的兒子,她的姐姐,她的外甥,她的情敵,她的政敵……一個一個無聲無息地消失,只留下她,和她纏綿病榻的丈夫。
李治。那和她愛恨糾結一生一世難捨難分的人。
“天地神祗如有靈,願能延我一個月的壽命,讓我能生還長安,死亦無恨!”這是他最後的願望。遠眺著故鄉,他虔誠地向上天祈求。
然而並未如願。他憔悴支離的身體已經不足以支援這樣的遠行,至死也沒能回到長安。
他回不去了。
但她卻是能回去的。
經歷過,奮鬥過,得到過,也失去過。曾在長夜痛哭過人生,而今登臨絕頂睥睨天下,她贏了,也輸了。
樹高千尺,葉落歸根。在山重水複跌跌撞撞兜兜轉轉幾十年後,她終於回到了生命的起點,這曲折漫長的女皇之路初始的地方。
長安。
這個年號破天荒地用了一年,兩年,三年……看樣子還會一直用下去。疲倦的武皇已經無心再換。
到達長安伊始,便下令將先為蓬萊宮、後又改為含元宮的東內恢復初建時大明宮的舊名,這本是李唐施政之所,而今悄然抹去了她留下的痕跡。
開武舉,置北庭都護府,宴請吐蕃、日本使者,長安再次掌控天下的政治中心。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武皇在此期間將原本佛教寺院收容救濟窮人的悲田養病坊納入官方範疇,由官府出面設立病坊作為專門收容貧苦殘疾乞丐無告者的慈善機構,並派專使管理。這是中國慈善事業史上的一大創舉,不僅有唐一代繼承沿用,亦對宋代的福利政策影響深遠。'8' 年老的武皇似乎已經放棄了對佛教的利用心態,開始尊重其真正的宗教精神。她對於制度、對於世俗、對於宗教的叛逆和挑戰,已經結束。
繼知左右羽林軍事後,旦的實權進一步擴大,先被任命為幷州牧,這是李唐龍興之地的軍政長官,後又出任雍州牧,護衛京畿之地。擁護李唐的朝臣應當滿意,老婦人終於玩厭了她可怕的遊戲。
長安二年八月,武皇下旨“自今有告言揚州及豫、博餘黨,一無所問,內外官司無得為理。”表明不再追究參與楊州徐敬業叛亂和李唐諸王起兵的罪過。又陸續派人平反來俊臣等酷吏造就的冤獄。
她曾經費盡心力推行的政策,如今都一一改變過來,把她昔日打翻在地的瓶瓶罐罐一一扶正。就這樣了吧,讓生者平安喜樂不再被告密者糾纏,為逝者平反昭雪讓憤怒的冤魂得以安息,垂暮之年的武皇,現在求得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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