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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毫無顧忌地做著泯滅人倫的事情。
是誰在公開獎勵刺激這些醜惡的行為?是誰把凌煙閣變成了鬥獸場?
君臣一體,直言無隱……看著自己參與為武后撰寫的《臣軌》,劉禕之只覺得可笑,這就是他追求的政治理想嗎?
這樣的君臣一體,不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礎上,而是一方對另一方的強勢征服。不僅要求臣子徹底棄械投降,而且不容許你保有絲毫隱私,由身體到思想赤裸裸地暴露在強光之下,暴露在帝王的眼皮底下。
是的,你不能有反抗的行為,甚至不應該有反抗的思想。
君臣一體,君為元首,臣作股肱,因此,為人臣者不需要有頭腦,只需要有一具供人役使的身體就行了,如果你的一切不能和君主保持一致,對不起,你沒有做到君臣一體。
日月當空,光明遍地,所有細節都被照得纖毫畢現。就在這燦爛的陽光下,你背叛了我,我背叛了你。
曾經,他發誓效忠這個賜予他一切的女人;曾經,某人信誓旦旦地聲稱他是他最好的朋友……
北門,又稱玄武門。十年前,他就是從這條捷徑直達禁中,成為皇后的座上客。時光上溯得更久遠一點,太宗皇帝就是在這裡發動兵變,一舉除掉太子建成和齊王元吉,奪得大唐帝國至高無上的皇位。這片深褐色的土地,當年曾浸滿了兩位不幸皇子的鮮血,人們傳說他們怨毒的冤魂至今在這宮牆內徘徊,不曾稍離。
這次事變的勝利者太宗皇帝,一直非常關心史書的撰寫,但卻對自己親手弒兄一事直言無諱,“沒錯,我就是幹掉我老哥才做的皇帝,因為他不配!”
謀逆奪嫡骨肉相殘的天倫慘劇,被一個“不配”輕輕帶過。
天命算什麼?皇位只屬於最強者!
雖則開創大唐帝國的是高祖李淵,但太宗皇帝的行事作風給大唐留下的烙印無疑更為深刻。嫡長子並不必然就是萬眾歸心的皇位繼承人,只要有比他更“配”做皇帝的皇子。
因此,作為北門學士之首的劉禕之為武后出謀劃策,扳倒了一個又一個皇子,從未覺得有任何不妥,皇后聰明多才禮賢下士,相王尊師重道謙恭有禮,讓他感到自己被重視活得很象人。那時他初登政壇,正書生意氣,揮斥方遒,皇后看他的眼光,總是充滿了欣賞和嘉許。
而今他已不敢說話。
重重心事壓抑在心底太久,只好跑進樹林裡,對著樹洞說出自己心裡的秘密:“皇帝長著驢耳朵。”
他以為很安全,可是第二天,風吹過樹梢,滿世界都在喊:“皇帝長著驢耳朵!”
劉禕之苦笑。笑自己的天真,笑這世事的多變和人生的荒謬。
他沒有費心思修補和太后的關係,他也作了兩三年的宰相了,如今既已失寵,那些早已等得不耐煩的下屬必定會像惡狼似的撲上來將他撕成碎片。而太后,她維護權位的決心遲早會壓過心裡的那絲不忍,自己必定會被定罪入獄的,不是今天,便是明天。
他已做好了準備,剩下的只有等待。
(本節未完待續)
事情的發展一如劉禕之所料,首席宰相的位子人人覬覦,只愁沒地方下嘴。既然發現君臣之間已有裂痕,還有不落井下石的?所謂“刑有不及,陷無不至;不患罪無名,患上不疑也。”'8'(刑罰有不能及的時候,誣陷卻什麼都可以做到;不必擔心給人加罪沒有名義,只擔心君主沒有猜疑之心。)摸清了太后的動向,便一封接著一封的密函雪片似的往宮裡送,今天說他收受賄賂,明天說他私通別人的侍妾。太后意動,決定還是把劉禕之逮捕入獄查個清楚。表面上看當然是大臣們一再彈劾不能不有所舉動,但前有李義府公開賣官,後有來俊臣強佔人妻,太后都有庇護包容,可見令她心懷耿耿的還是那句還政皇帝了。
不過對於劉禕之太后始終不願做得太絕,當時監察和司法機關都已被酷吏把持,一旦把人交給他們斷然有死無生;朝中群臣大多與劉禕之有利害關係,靠陷害傾軋同僚來換取自己上位機會的風氣太后也有所聞,畢竟告發劉禕之的大多是他的直系下屬,讓他們處理很難得到公平的審判。想來想去選中因事上奏仍滯留在京的肅州刺史(今甘肅省酒泉縣)王本立,就是他了吧。
當王本立帶人闖進來向劉禕之宣讀太后敕令的時候,劉禕之並不奇怪為何會有這樣的結果,事實上,他等這天已經等了很久,但卻沒有想到太后會把他交給一個地方刺史審判!
士可殺,不可辱。唐代京官向來瞧不起地方官,何況他是堂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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