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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變得甚為模糊。
唐高宗是個昏庸無能、優柔寡斷而又懼內的君王,他開始是長孫無忌的傀儡,後來是武則天的傀儡。——傳統史家如是說。
唐高宗是個頗有作為的君主,他在位期間,唐朝的疆域達到了最大,社會各方面都有長足的發展,尤其是醫藥法制方面成就斐然,出了世界上第一部官修藥典《唐本草》,而唐律至今仍是中華法系的最高代表。封建史家對他評價不佳,是因為他信任妻子超過大臣,並且差點做出傳位給妻子這種驚世駭俗之舉。——新派歷史學家如是說。
的確,細查史書便可以感知,直到永淳二年,武則天還一直只是一個能把握命運的人,而不是命運本身。掌握軍隊的各高階將領幾乎全是由高宗一手提拔起來忠於李唐的人:裴行儉、王方翼、劉仁軌……其中很多甚至是武則天的政敵,在此情況下很難說武則天能夠有效而全面地左右整個政局。然而更讓人迷惑不解的是,高宗擁有這樣的力量而竟然從不曾動用。也許,在他的眼中,她一直都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政敵,除此之外難以找到更合理的解釋。
然而,即使是新派歷史學家也難以找到強有力的證據,證明高宗英武果斷而不懼內。 “仁弱”,這個性格軟弱的同義詞,是被各種身份各個階層的人用來形容李治的同一個詞。因為他的仁弱,太宗為此憂心忡忡。因為他的仁弱,長孫無忌認為易於控制而堅持立他為太子。因為他的仁弱,臣下為大唐的江山會否易姓而擔憂不已。至於懼內,那更是一件非理性的事情。一個人完全可以既聰明能幹又懼內,二者之間並不矛盾。且隋唐上承北朝遺風,高官顯宦懼內之事代代不絕,如隋文帝楊堅那般陰狠刻薄、對大臣輕則杖打重則滅族的帝王,也對老婆大人獨孤皇后怕得厲害,搞了個“二聖”出來,李治懼內,那又有什麼奇怪!
可是這仍然不足以說明李治的性格。
李治的性格,極其矛盾難解。一方面,他為人仁厚,向有長者之稱,在唐代帝王之中,他賞賜給臣下的東西是最多的。但另一方面,殺掉於自己有大恩的親舅舅,賜死毫無過錯的髮妻,囚禁迫害親生子女,命令樣樣都是他親手簽署的,手段又是何等冷酷!在這一刻,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在你面前流淚,表現出對你的深刻依戀和濃濃的戀舊之情,但下一刻就給你送來賜你自盡的詔書,這樣的“真情流露”,又是何等的廉價!治為水旁,他的性格就像水,水無常形,猶疑不定,反覆無常。如果他不是這樣的性格,我們今天看到的則天女皇,也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自始至終手握著最高權力的他,就像一個掌控著核按鈕的幼兒,儘管他無心發動也一直表現柔順,卻也無法不讓人神經緊張。不錯,武媚對他有絕大的影響力和控制力,然而這種影響來自於情感或是慣性,而非來自於制度。這需要武媚有更超卓的智慧和手腕,但頭腦清醒如武媚,必會看到這種不穩定的控制所潛伏的危機。如果李治完全的蠢笨易糊弄比如中宗,那麼武媚也不必為了斷絕一切可能性而採用極端手段了。韋后專權又殺了多少人?並不是因為她比武媚更善良的緣故。可是如果他更英武果斷一點,武媚也就根本沒有登上政治舞臺的機會。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武媚也可以說是他一手培養鍛煉出來的。李治,的確是武媚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李治初次在歷史舞臺上亮相,是在長孫皇后的葬禮上。時年九歲的他哭得十分傷心,引起太宗的憐愛,從此對他分外關注。他稍稍長大,溫柔的晉陽公主總會拉著他的手一直送他出門。那時候的李治,感覺就像個溫柔多情的白雪少年,孝順父母,友愛兄弟姐妹。他身體一直很柔弱,人據說挺聰明,“幼而岐嶷端審,寬仁孝友”。所謂“岐嶷”,是指聰明到特異,從他的學習能力和領悟能力來看,大致可以相信他的聰明,至於有沒有到特異的程度就難說了。文章和書法都還不錯,不喜歡儒學(這點一直讓封建史家很不滿意),而喜歡柔媚而豔麗的詩文詞賦。李唐皇族頗有音樂天賦,李治也不例外,自己製作《上元舞》,新譜了多章《琴歌》《白雪》等,從各方面來看,他都是個標準的乖寶寶。然而,越是小白兔乖乖,內心深處往往越深埋著叛逆的種子,——他愛上了父親的女人。
探究李治的心態,個人以為頗有戀母情結之嫌,就是弗洛伊德所說的戀母反父的俄狄浦斯情結。據說過早失去母愛而又對此有深刻印象的男孩,可能終其一生都在尋找一位母親式的可以照顧他、安慰他的女子,即“戀母”。而所謂“反父”,當然不是如俄狄浦斯那樣極端到殺掉父親,而是一種複雜的對父親既尊崇又反叛的態度,長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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